或许爱而不得，会痛苦吧。
就像他纠结对婉儿的感情那样。
而现在斩断辛灵的念想，才是对她的仁慈。
若是将时间逆转，让少年的李恪律重新选择，他还是会这么做，他不可能放过这个布局的机会。
他只想将局势控制在自己手里
他骨子里对除了婉儿之外的人都格外冷血。
或许是天性如此，他对此也无能为力。
可是。
如果他将此事告诉婉儿，她会不会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害怕……
李恪律微顿，凝望着专心致志看其他批文的婉儿。
婉儿大概就是他人生当中的不可控因素吧，年少的他从未想过他也可以毫无保留地亲近一个人，因她失魂落魄，因她改变自己的大局。
但是，就这样发生了，奇特又怪异，但是他又甘之如饴。
其实，婉儿来到东宫也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如今局势未定，北戎人不知要使出怎样的手段。
他万不可轻敌，使婉儿陷入危险的境地。
李恪律敛眉，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到柔情。
徐晚婉恰巧抬眸看他，捕捉到李恪律有些犹豫的模样，心中暗自称奇，什么事情会让殿下欲言又止？
将手中的批文放下，星眸微动，盈盈秋水，淡淡春山，小脸的好奇扑面而来。
李恪律低声一笑，似乎被徐晚婉的模样逗笑。
徐晚婉挑眉：“殿下？什么事？”
李恪律眼眸有着懒懒散散的意味，嘴角弯着：“无事，只是——”
徐晚婉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恪律，仿佛就要看看到底什么事能让太子殿下如此支支吾吾，故弄玄虚。
难道与刚刚那封未接过的信有关？
也是，辛大人作为忠诚的太子党，怎么可能被殿下如此冷淡对待？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看着徐晚婉滴溜溜打转的美目，古灵精怪，心中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藏都藏不住。
李恪律依靠在座椅上，淡淡开口：“婉儿，我——”
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徐晚婉这才正色起来，语气尤其焦急：“殿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看殿下的样子，应当是十分棘手的事情吧，不然何至于让一向运筹帷幄的殿下如此难以启口。
徐晚婉也紧张起来，莫不是前线战争不利？
李恪律专注地看着徐晚婉的眼睛，缓缓开口：“婉儿，辛灵和我有一时的交际，没遇到你之前，我曾经想让她成为名义上的太子妃，我……”
“曾经派人培养过她，但是我绝对未曾对她有过其他的感情，也没有与她有过多接触，仅仅是为了堵文武大臣们的嘴，如今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多想……”
徐晚婉一时有些惊诧，满眼愕然，不知如何表达。
李恪律的话显然在模糊重点，徐晚婉懵然当中，凭借自己对殿下的了解，试图还原真相。
徐晚婉在混乱的信息里抽丝剥茧。
额，辛灵？帝都有名的才女！也是一个大美人。
与殿下……
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两个人有什么交集啊。
光是这两个消息，就足够震惊了。
李恪律眸光潋滟，黯淡了几分，语气有些委屈：“婉儿，你介意？我当时年少不知自己做……”
徐晚婉打断他：“殿下，先停一下，让我捋一捋，我并不介意，只是惊讶。”
听到此话，李恪律眸子陡然亮了亮，泪痣为他的睫羽平添几分美感。
可怜兮兮，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丹凤眼上挑，眼神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唇角，让徐晚婉想起刚刚殿下吻住自己的感觉。
酥麻又磨人……
徐晚婉脸色微红，心中暗唾自己，哎呀，徐晚婉你个没出息的，事情还没弄明白呢，这就要被殿下的美男计诱惑了！
徐晚婉轻咳一声，让自己清醒一点，梳理头绪，直切要害：“也就是说，殿下你为了敷衍大臣们的催婚，便和辛姑娘达成了一致意见，培养她，让她成为你的太子妃？”
李恪律被这直白的言语一噎，额，怎么说呢，婉儿若是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李恪律心虚地点点头，回答的声音极淡，多了几分低沉清冷：“嗯。”
徐晚婉白嫩的小手支起下巴，宽大的衣袖下垂，露出雪白的皓腕，一双杏眸微亮，朱唇微启，似乎十分感兴趣：“然后你就利用辛姑娘对你爱慕，也算是在引导她心甘情愿，对吧！”
李恪律眯了眯眼睛，听到此话，顿了一下。
莫名感觉到有些头痛，婉儿的反应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怎么感觉仅仅是八卦他的过往？
李恪律心中有些不舒服，婉儿不应该讨论自己，怎么现在老是提辛灵？怎么感觉自己被忽略了。
冷哼一声，清冷温润的面庞有一丝龟裂，不情不愿地回答道：“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徐晚婉娇声惊呼。
“殿下！你也太坏了！”
李恪律满头问号，额，这又从何说起，虽然他是有意为之，但是辛灵同意不是更重要？
怎么在婉儿嘴里都是他的过错了。
嗯，李恪律冷静地想了想，可能吧，婉儿好像有几分道理。
但是他不懂。
李恪律俊美的眉眼微蹙，有些愁容。
还未想明白，就听见徐晚婉絮絮叨叨说起来：“殿下！”
拉住李恪律的手，精致的小脸凑到李恪律眼前。
突然的动作让李恪律连忙扶住她，防止她摔倒，薄唇微抿，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婉儿会对自己说什么，是已经看出他的无情与冷漠？还是……
徐晚婉当然看出来殿下的紧张与不解，虽然殿下看起来温润，实则对感情十分淡漠。
她也发现殿下的情绪似乎能跟着她波动，或许她能够利用自己的疏导，能让殿下多添共情。
她更知道，或许在殿下少年时，他并不会懂得他的行为会对一个懵懂的女孩造成什么执念，他想的可能就是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辛姑娘正好符合他对当时局势的判断。
就这样阴差阳错，辛姑娘就成了那个受害者。
但是殿下既然有了这个谋划，就算不是辛姑娘，也有可能是赵姑娘、李姑娘，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殿下明白他不对在哪里，让他拥有更多的喜怒哀乐。
比如，辛姑娘是一个无辜被牵扯的人，比如，伤害虽然已经造成了，现在能做的就是除了歉意之外的言明，让根植在辛姑娘心底的执念消散，去寻找自己更好的人生。
“殿下，你是做错了，但是并不怪你，你只是不知道感情的伤害与利用比起肉体上折磨，更让人痛不欲生。”
李恪律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察觉到徐晚婉的理解，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婉儿害怕他就可以，他不想听到婉儿畏惧他的话，仿佛他是怪物一样。
这样，便好了。
谁也想不到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竟然在情爱一事上如此不自信。
可能，在爱情面前，再骄傲的人都会低下高傲的头颅吧，同样的，爱也会让怯懦者更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