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时，窦豆对大家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竹叶青，“好消息！”
猴子，“坏消息！”
窦豆说，“一比一，就看胖子的了，你一锤定音！”
胖子抓了抓后脑勺，说，“先听坏消息吧。”
窦豆郑重地说，“那就有请胖子给大家宣布一条凌霄办事处的最新规定。”
竹叶青和猴子明显觉得怪异，都不觉坐直了身体。
胖子轻咳了一声，略显拘谨地说：“从今晚起，也就是从现在起，凌霄办事处所有员工，不准再互相称呼外号，必须称呼姓名，或者称呼经理，违反者，叫错一次，罚一次钱！”
他看了看窦豆，似有什么话要问，窦豆给他一个眼神，他就想起了下午窦豆说过的话，一切听他指挥，窦豆也不例外。
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继续说，“每喊错一次，罚一百元，上不封顶，所罚钱款，用来请大家下馆子，改善伙食！”
既然要他当家，他索性一步到位，把罚款的钱数固定下来。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沉默了。窦豆也看着竹叶青和猴子沉默不语。
没有人回应，胖子一时有点傻眼，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窦豆瞥了他一眼。
冷了一会儿场，猴子苦哈哈地问道，“为什么要改口呀，我们几个从小胖子猴子的叫到大，喊得多亲切呀，都习惯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学名了。”
胖子突然想起来了，窦姐还让他对大家解释这条规定的原因呢，他给紧张的忘了。
他抱歉地看了眼窦豆，窦豆根本就不鸟他，只顾埋头一汤勺一汤勺地喝汤。
胖子边组织语言，边慢慢解释说，“随着咱们凌霄办事处员工的成长，咱们的业务越来越熟练，接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规模也会越来越大。
这就要求我们这些元老级别的员工，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行为举止越来越规范化。
在内好给新加入的员工起着带头作用。
对外，也是代表着公司的精神面貌，就像窦姐说的，我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是杂牌军。
正规军就必须有正规军的精神状态，行事作风。
今天下午，窦姐接到总公司的命令，要求窦姐在我们办事处物色一个新的大区人选。
经过窦姐的培训指导，成绩合格了，就送出去做别的区，比如华南区，华中区，东北区等地，做大区经理。
假如让你去做大区经理，你的下属还一口一个的叫你猴子，竹叶青，你觉得合适吗？是不是太不尊重你了？自己手下的人都不尊重你，外人还拿你当回事吗？
所以，窦姐要求我们要尽早适应我们新的称呼，自觉主动地把自己带入到大区经理的位置上来要求自己，锻炼自己。”
胖子看了看猴子和竹叶青，进一步问道，“你们听明白了吗？”
两个之前还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更沉默了，似乎一时还没明白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反正很长时间以来，他们要做的事，事先都有人替他们安排的妥妥的，他们只要听命行事就好了。
看两个没心没肺的人还闷着头，不说话，窦豆开口了，“焦正阳经理刚才一番话，说的有条有理，清清楚楚。
在安排事情，解释规则制度，甚至做总结发言这一块，我觉得焦正阳的语言表达能力合格了，过关了。
你们刚才有没有感到奇怪，为什么由焦经理宣布凌霄办事处的新规定，而不是我窦豆来宣布？
我郑重告诉你们，从今晚开始，焦经理将代替我，行使凌霄办事处经理的职责，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处理。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竹叶青和猴子都嘟嘟着脸，不说话。都不傻，大概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一时不知道该喜该忧。
都是同一个起点的人，平时大家抱团取暖，亲如兄弟。现在大家一下子似乎就要分出高下来，心里瞬间就失衡了。
胖子也能感受到，围绕在猴子和竹叶青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凝。
窦豆对胖子说，“你跟他们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让你全权代表我。”
胖子现在说起话来，明显的比较轻松自如了，“今天下午，窦姐向总公司推荐我做窦姐之后，我们公司第二个大区经理。
窦姐也向倪宪鹏总经理推荐了你们，倪总等于口头答应了，只要大家认真学习，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有能力胜任大区经理的工作，都有机会更进一步。
我其实想了半下午，我觉得我们很幸运，我们跟着窦姐工作，跟对了人。
窦姐一直严格要求我们好好工作，并处处给我们创造机会，现在又满心希望我们都能立起来，都能成为公司合格的管理人员。
我们不仅跟对了人，我们还赶上了好时候。我们是第一批跟着窦姐，在云南大区工作的员工，也是元老。
不久的将来，我们都做了大区经理，等于我们先到先得独霸一方，后来者即便是能力比较强，他们也吃了后来者遭殃的亏，先靠边稍息，排队站着等等。
我先行一步，一定会像窦姐那样，把自己所知道的，积累的经验教训，无私的分享给你们，助你们尽快成长起来。
我们年轻，有干劲，有雄心，一旦机会来了，就能趁势而起，一飞冲天！”
窦豆呱唧呱唧鼓起掌来，她看向竹叶青和猴子，“候锐，朱烨岚，你们不觉得焦经理的发言很真诚，很仗义，很精彩吗？
他先一步起飞，你们作为他的好兄弟，不为他感到高兴吗？不为他鼓掌吗？”
猴子和竹叶青后知后觉的有些触动，鼓起掌来。
窦豆继续说教，“他起飞了，还不忘你们，打算先替你们淌淌水，然后再告诉你们河里的深浅。
在你们三个中间，他一直都是最为操心的那个人，你们难道不心存感激吗？
不要觉得你们不外，就对他的付出熟视无睹到理所当然。
他走了以后，你们两个怎么办？
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想，让你们去做大区经理，你们担得起这副沉甸甸的担子吗？
凌霄办事处的经理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泥泞曲折的，现在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历练自己，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多多观察别人的行事作风，我也跟焦经理说过这样的话，以你们目前的情况来说，你们还没有养出来商业嗅觉，更没有形成自己稳健的工作生活作风。
那么，你们就要多观察，多学习，多思考，先从模仿做起，然后才能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工作特色和风格。”
窦豆无意识似的拿小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扫了一眼周围吃早餐的人。
三多和小雅的人就在不远处，一直都在留心听着这边的动静。
窦豆放下手中的勺子，声音提高点说，“虽然你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但是如果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业务能力不过硬，思想品德有问题，三观不正，不能想为公司所想，做为公司所做，我也不会把这个大区经理的位子，交给你。
在为公司把关这一块，铁面无私，我说到做到。
我希望你们三个不要有所倚仗，更不能大意失荆州，大区经理能不能到你碗里去，就看你们自己的诚意了！
焦正阳经理，接下来，你还有个重要任务要考虑，尽快物色选拔合适的人选，补充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还有，本月我们凌霄办事处的工作量，要抓紧做出来。你们……”
窦豆用手指了指猴子和竹叶青，说：
“候瑞和朱烨岚，跟焦正阳同时做。给你们两天时间，你们必须要学会做每月的工作量，要细心要慎重，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错。
将来，在你们做大区经理的时候，所有账目也要像在咱们凌霄办事处一样，公开透明，这都是关系到你手下员工收入的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三个虾兵蟹将都一致点头称是，窦豆这才把最后一口汤给喝光。
都凉了……一缸。
竹叶青看了看窦豆，心有所待地问道，“窦，窦经理，你刚才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你还没说呢。”
窦豆觉得，这是竹叶青第一次喊她经理，平时都是大模大样的叫窦豆的。
心说，有要求，还是能起到点约束作用的。
今后，在制度管理人这方面，要多下点功夫，假如以后家大业大，工作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讲那么多道理，必须要有制度制约。
掏出备忘录小本本记下来，这个任务就交给他们三个做，等他们把工作量做好，就开始做。
三个人都还在等着窦豆回答竹叶青的问题呢，就看窦豆掏出备忘录，在小本本上写了什么，嘴巴上还叼着笔帽。
写好放回包里，一抬头，发现大家都极有耐心地傻看着自己，她不禁奇怪道：
“都看着我干嘛？吃饭呀，吃好了回去睡觉。今天玩得开心吗？
要不，你们明天再玩一天，后天再工作？”
胖子说，“都等你回话呢，刚才朱烨岚问你，你要跟大家宣布的好消息是什么？”
窦豆一边整理自己的大包包，一边说，“好消息不是已经掺到坏消息里说过了吗？”
“啊？”竹叶青不禁失望，还能愉快地谈话吗？就知道你是不靠谱的。
窦豆忍不住来气了，消遣道，“焦正阳被推荐做大区经理候选人，不算好消息？
你们都有望做大区经理，跟本人平起平坐，不算好消息？
怎么，只有让你们做公司董事长才算好消息？”
众人傻眼，你也把好消息坏消息分开点啊，你整的听坏消息时不能清楚明白的难过一场，听好消息时，不能痛痛快快地开心一次。
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即便你是俺们的头头，也不带这么坑的吧。
猴子说，“竹叶青，好好混，等咱以后做了大区经理，咱也这样坑手下的兔崽子们。”
竹叶青说，“嗯，好。等咱以后做了大区经理，咱也要在别人说话时，不理不睬，淡定从容地掏出小本本，记小兔崽子们的黑账。”
窦豆翻了个白眼，“一个个的，看把你们能的。我赌你们手下，肯定不会出现像你们这样极品难搞的兔崽子。
给你们做头头，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姐姐我上辈子欠唐宋的就算了，还欠你们的。
不是姐收留你们，不知道你们在那个拘留所待着呢！哼！
焦，正，阳！扣他们每人一百块钱！”
竹叶青跟猴子一起杀猪般地叫了起来，“凭什么啊？”
“凭什么？焦正阳，你来告诉他们！”
胖子笑呵呵地说，“你们刚才叫彼此猴子和竹叶青。是我们新规定下，首次受罚的人”
猴子委屈道，“你们有证据吗？哪只耳朵听到的？”
竹叶青跟着耍赖道，“是呀是呀，哪只耳朵听到的？”
窦豆回头看向几个吃瓜群众，问道，“你们刚才有听到他们彼此叫猴子和竹叶青吗？”
小雅的和三多的员工都一起点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我们都听到了！”
胖子对那两个人说，“看你们还怎么抵赖？快点拿钱出来！”
胖子伸着手，当场要钱。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把钱拿了出来。
胖子把钱递给窦豆，窦豆没接，建议道，“这第一笔罚款，就拿去喝茶吧。”
她转向小雅和三多的几个人邀请到，“你们是我们第一次实行新规定的见证人，请你们赏脸，去喝茶如何？”
小雅的一个小伙子带头说，“有人请喝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算我一个！”
其它三个人纷纷附和，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竹叶青对着胖子晃了晃拳头，呸了一声，“叛徒！”
猴子也加了一句，“汉奸走狗！”
窦豆脸一沉，冷声道，“说谁汉奸走狗？”
猴子指了指胖子，又赶紧转移到竹叶青的脸上，“说她，说她，说竹叶、那个岚呢！”
说完，赶紧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气急败坏地说，“头儿，你故意的吧，你就是想罚我的钱，差点就上了你的当，脱口说出那什么来……”
众人皆笑。
窦豆慢吞吞地问道，“差点就说出什么来呀？”
猴子，“差点说出竹……你又坑我！哪有这样的领导，你这是钓鱼执法！”
哈哈哈哈，大家终于忍无可忍，简直笑喷。
小雅的张俊杰由衷地说道，“你们公司的人真性情，很可爱。”
窦豆笑说，“也有不可爱的时候，气死人来也是不偿命的。”
张俊杰紧走几步，跟窦豆并肩，问道，“我很是好奇，你们公司的人怎么都喜欢叫外号呀？”
窦豆解释说，“他们几个以前是难兄难弟，好的跟一个娘生的似的。他们之间这样称呼惯了。”
竹叶青立马跳出来拆台，“窦姐，拜托把话讲清楚，竹叶青可是侬帮我起的外号。”
窦豆无奈地对张俊杰说，“你刚说过他们可爱，就有人跳出来向你证明，她其实就是个犟头杠精，一点都不可爱！
所以，看人不能看表面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张俊杰不由得捂住嘴巴笑。又回过头跟他的小伙伴交流一个会心的眼神。
接下来一路，三多和小雅的员工，问了很多thp信息科技公司的情况，和凌霄办事处的问题。
杜美娟干脆直接问了凌霄办事处员工的收入情况。
到了附近的茶楼，刚找好包间坐定，砂哥的电话打了过来。
窦豆看了看时间，刚好八点。
说实在话，窦豆一直在焦急地等着这个电话，砂哥是故意踩着点打的吧？
做个决定就这么难吗？
从窦豆和胖子离开砂哥的学校开始，到现在，六七个小时了，那么这样漫长的纠结过程，其结果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