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冰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青，也不是那个傻乎乎什么也不懂的少年，言灵异能更是得心应手。
他能对付那些想要从无名分一杯羹的老狐狸，也能将基地管理得井井有条，更加能护得住莫卿言。
所以现在他是有资格说喜欢了吧？
莫卿言伸手抱着陆冰岑，沉默了几秒，伸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不知道陆冰岑对他的心思，但是他觉得自己可能并不讨厌哥哥的这份心思。
很简单的道理，就像是林阿姨说的那样。
“为什么不谈恋爱？我一想到他想亲我，要和我睡在一张床上，还要对我的生活逼逼叨叨，我都想给他一拳，让他认清楚在这个基地谁才是爹。”
这是林阿姨在吐槽一个对她穷追猛打的异能者时说的话，后来被人强吻，直接带着人将那个异能者打成了猪头。
“言言，以后你追女孩子在确定对方确实也是喜欢你之前，不要对人家动手动脚，强吻的浪漫只针对于彼此喜欢的人，不然就是骚扰，会被打的。”
当时尚且年幼的莫卿言看着林菲絮火冒三丈的模样，乖巧点头，并且在心里非常认同，父亲强吻爸爸的时候，爸爸就不会打他，顶多是用枕头抡两下。
林阿姨却是差点把人打成残废。
莫卿言叹了口气，他想象了一下，如果别人偷偷亲他，他估计能直接给人捅个对穿。
想到这，青年的眼神有点飘忽，想到什么，却又冷静下来。
“哥哥，你要给我点时间的。”
亲生父母的感情让莫卿言对这种关系感到厌恶恶心，他不能想象哥哥变成满眼算计的模样。
但是爸爸和父亲的感情却让他向往，他需要好好理清一下脑海中的思路。
“嗯。”
陆冰岑紧紧抱着莫卿言，默默谴责他，“只要言言不要一声不吭丢下哥哥就好。”
偷偷准备着跟陆冰岑说分房最起码分床睡的莫卿言：“......不会了。”
第二天一早，莫卿言从床上坐起来，一头黑发微微凌乱着，眼底尚且带着不清醒的的茫然。
陆冰岑凑过来，在青年脸上亲了口，“言言，我带你去个地方？”
莫卿言嗓音尚且带着没睡醒的茫然，清丽的嗓音沾染上一丝沙哑，“去哪？”
“先去洗漱。”
吃过早餐，两人坐着车离开中心城区。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无名的体系越发完善，虽然适用的规矩是一样的，但发展终究还是渐渐拉开了差距。
几人住着的地方发展是最快的，被称为中心城区。
地盘越来越大，他们需要管理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总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
这座安全的钢铁森林中，也存在所谓的贫民窟。
这里聚集的大多数是普通人，或者是低阶的异能者，无名只能给他们提供最基础的安全保障。
这些人不愿意走出乌托邦去冒险，不愿意去面对丧尸或者是那些变异怪物，躲在这里，做些简单基础的工作，工资自然是不高的。
但这里的生活也并不是特别糟糕，起码每个人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只要肯干活基本不会饿肚子。
莫卿言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看着外面的场景，不解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冰岑没说话，只是带着人下车，在路上七拐八拐，走进一家酒馆。
大白天的里面也很是昏暗，酒馆里没什么人，老板似乎是舍不得电费，里面指点着几盏微弱的灯光。
陆冰岑牵着他的手从酒馆深处的一个隐藏在门后的楼梯口下去，下面的场景和上面很是不一样，里面相当热闹。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吵架的，下注的......
莫卿言精致的眉头缓缓皱起，他对赌场的印象向来不好。
“哥哥？”
赌博的人似乎已经输红了眼睛，明知道是输，还是一把把的下。
有个人被穿着黑衣服的保镖架着往外丢，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只要借我一点钱，我一定能赢！”
求着店家不要给他扔出去。
这样的赌徒只会更加血本无归罢了。
“言言不喜欢这里？”陆冰岑像是没看见莫卿言眼底的厌烦，径直拉着他走到其中一桌边上围观。
“言言不觉得那个人很熟悉吗，嗯？”
陆冰岑嗓音冰冷，轻轻将人环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莫卿言毛茸茸的头顶，轻轻蹭了蹭，像一只撒娇的大狗。
地下赌场的环境并不好，夏暮阳不在无名大肆禁止开赌场，但也不允许赌场的大规模存在，这些地方更多的是活跃在黑暗的地方。
这里更不是什么异能者会来的场所，高阶的异能者赌的是晶核，不是这里的点数。
陆冰岑说的那个人，长得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的样子，眼底青黑，手里拿着的筹码只剩不多，大概一只手就能全部拿起来。
男人精神亢奋，双眼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色子，浑身紧绷，下一瞬就骂骂咧咧起来。
手里的筹码被他全部推出去，紧张激动，到破口大骂也就那么两分钟不到。
赌徒的人生，真是可笑。
“你别告诉我你最近爱上了赌博。”
莫卿言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不好看。
青年眉眼冷淡，眼底有些许烦躁，基地掌权人的气势瞬间就起来了。
“言言怎么会这么想我？你不认识那人？”
要不是在外面要维护自己的人设，陆冰岑真想抓着莫卿言的手，好好喊一次冤。
莫卿言：“......我该认识？”
“据我所知，他欠了赌场三千积分，再还不上估计要被打断腿了。”
基地物价不高，一个积分能买好大一个面包，省着点吃大概够一个成年人吃两餐的那种大面包，五个积分能在外面的小饭馆吃一顿面。
一个成年人修城墙的这些苦力活报酬是一百到三百积分，普通的清洁工人之类的一天也能有八九个积分。
像这种在贫民窟的小赌场，能让人赊三千积分基本就是上限了。
莫卿言：“所以？”
这种人就算是被赌场打断手脚也怪不了任何人，末世连法律都不复存在，基地也只是不准幸存者光明正大打架斗殴。
如果他们连这种和平年代都无法杜绝的事情都要管的话，那他们得累死。
更何况......
莫卿言看了眼陆冰岑放在他腰上的手，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哥哥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难道是因为他看上了这个赌场？想给老板找点事情？
“想什么呢？”两人隐藏在昏暗的光线当中，仗着别人看不清，陆冰岑在莫卿言耳垂上轻轻咬了口。
言言刚刚的表情他可是看见了，虽然他不是好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强盗吧？
耳朵上传来的热意带着酥酥麻麻的痒，还伴随着若有似无的疼，莫卿言忍不住微微偏头躲开，“哥哥是说我应该认识他？”
陆冰岑没回答莫卿言的问题，只是抓着少年修长的手放在手里细细把玩，语调嘲讽：“好戏快开始了哦。”
果不其然，那男人输光了手上的筹码，就被两个黑衣人拖着出去了，场景和他们刚进来时候遇见的大差不差。
但是出乎莫卿言意料的是，这两人带着那个人竟然直接出去了。
两人默契跟上。
酒馆的入口是一个小巷子的尽头，这里应该是酒馆的后门，同样是在层层堆叠的房子间隙中，也是一个阳光几乎照不进来的角落。
“别打！住手！”
等他们慢条斯理跟上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被两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打得蜷缩在地上。
“别打！”
“我会把点数还你们的！”
见他们停了手，双手抱头的男人瑟瑟发抖，眼底的狂热让莫卿言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只要你们再借我点，等我赢了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嗤！”一个黑衣人手上拿着一根一根钢棍，“你应该知道我们赌场的规矩，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还不上点数我们得帮帮你。”
“哪只腿，选一个吧。”拿着钢棍的男人颠了颠手上的钢棍，似乎是在寻找下手的地方。
“你敢！”蜷缩在地上的男人大惊失色，眼泪鼻涕都冒出来了。
“哟嚯，稀奇事。”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一个赌鬼竟然会这么说话，当即就想动手。
“我哥是莫卿言，动了我，你就不怕死吗？！”
钢棍快要落下的间隙，男人嘶吼出声。
黑衣人手里的动作顿住了，他和另一个同事面面相觑，片刻后嘲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知不知道莫卿言是谁？”
“哈哈哈.......”
“幻想症了吧，赶紧动手！”
另一个黑衣人满脸不耐烦，“他娘的，就是因为这些赌鬼，害得老子末世了还要加班！”
莫卿言的视线落在陆成身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人的眼睛和他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那对夫妻年轻时确实都长得好看，结婚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莫卿言能长这么好看，有灵泉水的功效，但是底子还是不差的。
“我说真的！莫卿言之前叫陆厌！他不是莫星河的亲生儿子！”
陆成色厉内荏，倒豆子一样将他对莫卿言的了解吐了个干净，陆冰岑冷嗤一声，“错了，言言从来不喜欢吃鸡腿。”
莫卿言偏头看他，陆冰岑一点也不在意外人的目光，凑上去在莫卿言脸上亲了口，“言言，我说的对不对？”
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莫卿言愣了下，没想到陆冰岑会突然搞偷袭，几秒之后才点头。
“两位？”
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城区，但对无名的老大，他们还是知道的。
毕竟那张脸真的很好记住。
“陆厌！你快告诉他们！你是我哥！”
陆成看着衣着得体，风光月霁的莫卿言，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和贪婪。
莫卿言歪头，神色平静，“早就不是了，不要乱认亲戚。”
“你！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妈？！”
莫卿言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继承了那对夫妻好赌的性子，胆小怕事，虚荣恶毒。
“哦，然后呢？”
莫卿言笑了，眉眼如画的青年在看见造成他童年不幸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的模样，突然就笑了。
他以为他不再介意，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
他以为看见那三个人在别墅门口狗咬狗的时候，他就放下了。
爸爸总觉得他是个天真烂漫，性格单纯的小孩，可是他真的好恨啊.......
凭什么呢？
凭什么小时候他们输了钱，挨打的永远是他？
凭什么所有的饭菜都是他做好的，好吃的却没有他的份？
他不喜欢吃鸡腿，是为什么呢？
是他所谓的父母在他四岁生日那年，买了六个不大的鸡腿，他以为那里有一个是他的。
可是刚咬下一口肉，没等他细细品味，他所谓的父亲就重重扇了他一个耳光。
因为陆成哭了，说他抢走了他的鸡腿，可是他明明没有抢，他是在桌上夹的，陆成碗里一个，手上拿着一个，他哪里敢上前去抢？
他被母亲罚跪在墙角，理由是不懂规矩。
嘴里的肉混杂着血腥味被咽下去，那是他记忆中鸡腿的味道。
恶心，压抑，令人倒尽胃口。
从那以后，他吃鸡腿就总感觉嘴巴里有挥之不散的血腥味，便不再吃了。
他成绩好，每次考试回家都得不到好脸色，因为陆成成绩不好。
陆成还会找人打他，所以他不敢成绩好了。
.........
一桩桩，一件件，让他逐渐变得麻木，可为什么因为陆成想吃肉，他们就准备杀了他呢？
他想杀了他们的，在他拥有异能之后，在每一次碰面之后........
这种情绪在他们三番五次找上门的时候到达了顶峰，杀掉他们其实好简单的。
只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只要随意操控异能，他就能杀掉他们！
可是，他不敢，在莫星河三番五次放过他们之后，他退却了。
爸爸总是对他们手软，因为他们是他的家人，所以让莫星河感到束手束脚，他知道的，爸爸是不想成为他的杀父仇人。
爸爸不想他被人戳脊梁骨，骂他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