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穿着职业套装的卷发女人从隔间里走出，对着正在镜子前补妆的女人轻声问道。
“Joan，你有没有感觉霍总最近心情很好啊？”
Joan补完了口红，又拿出了粉饼在脸上轻轻的按压，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小声对对方说道，“好像是最近结婚了......”
“——什么？”
卷发女人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嘴巴张的大大的。
“听说证都领了，只是还没办婚礼。”
“天哪......你从哪里知道的？”
“那天Larry应酬喝多了，跟我说漏嘴了......”
Larry是总裁办公室的秘书，讯息发达，手腕灵活，帮霍骁处理了很多私事。
“是哪家集团的千金啊？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Joan撇撇嘴，摇了摇头，“好像不是哪家的，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合上粉饼盖子，压低声音，“周太太似乎对她很不满意，前几天冲到霍总办公室里跟他吵了一架，还摔了杯子，走的时候气势汹汹的......”
“啊......”卷发女人眼里八卦光芒大盛，还想接着再跟她打听些什么。
高跟鞋的‘哒哒’声响起，洗手间进来了其他人，两人连忙收声了。
......
手机震动起来，衣冠楚楚，坐在真皮椅子上手里拿着报表的男人接起电话。
“喂？......不，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对，那不是传闻......”
电话那头的声音激动起来，连珠炮式的说着什么，男人笑了一下，春风得意。
“呵呵，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嗯，好，再会......”
男人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把需要他签名的文件都看完签字，起身穿上外套走出了办公室。
银灰色的车在楼前停下。
霍骁下了车，还没走几步路，便看到院子里一个穿着灰色裙子的女人手里拿着喷壶正在对着花圃里洒水。
傍晚柔和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皮肤白皙，面庞秀美，四肢纤细，肚子却圆滚滚的，看上去已经怀孕六、七个月了。
霍骁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喷壶，轻轻扶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些事让佣人做就好了，是不是在家待的有些无聊了？”
女人好看的唇抿着，眉眼间带着一丝烦躁，瞪了他一眼。
这段时间霍骁对她的看管越来越紧了，除了去医院产检以外哪里也不让去，她产检的时间霍骁比她记得还清。
就算明瑶不外出，只是在小区里逛逛，散散步，身边都得跟着两个人——一个保姆，一个司机兼保镖，她怕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干脆不出去了。
她本来是喜欢安静，很能坐得住的性子，但也架不住天天家里蹲啊，四肢都退化了。
最后连看书、看电影都烦了，闲着想做饭或者打扫一下卫生，被惊慌失措的保姆一把抽回了抹布。
“好多孕妇都快生产了都在上班呢，我怎么连出个门都不行了？”明瑶抱怨道。
“这不是为了孩子考虑吗，之前医生不是还说你的身体营养不良，低血糖，万一磕了碰了的多危险......”男人一边轻哄着，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
“要是实在无聊......”霍骁转了转眼睛，提议道，“明天我带你去我的公司吧，我办公室很大，你可以在那里待着看书、玩电脑。”
“......”
她才不会去呢，明瑶撇撇嘴。
他公司那么大，人又多，她去了肯定会被他公司员工在背后议论的。况且别人在工作，她在那里玩，算是个什么事啊。
吃过厨师做的精心配置的营养餐之后，明瑶上楼在书桌前看了一些题，背了一会书。
可能是身体内的激素作祟，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趴在桌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明瑶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很奇怪，他刚走的那段时间，她日思夜想，他却从未出现在她的梦里。
而现在时过境迁，她却梦到他了。
他穿着一袭白衬衣，黑裤子，身形清瘦，眉舒目朗，眼里好似含了一潭春泉，温润如玉。
两人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身后有白鸽展翅飞过。
明瑶怔怔的看着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瑶瑶。”他微笑着对她伸出手。
明瑶握了上去。
他的手还是如记忆里一般，干燥，骨节分明，带着微微的凉意。
两人沿着湖边的小路走着，岸边开着姹紫嫣红的小花，随风送来一阵清香。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享受着这份默契的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渐停，明瑶抬头望过去。
路的尽头有一个站台，一辆空旷的公交车停在那里。
霍晏转头看着明瑶，抬手拂过她的长发，眼眸染上一抹悲伤，嘴角仍是扬起笑弧，认真的说道。
“瑶瑶，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生活。”
明瑶眼里闪烁着泪光，用力点点头。
霍晏上车，车门关闭，两人隔着玻璃窗久久的对视。
随后引擎声响起，明瑶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车子越来越远，一滴眼泪从脸上滑落。
但此时此刻，心里却不再是撕心裂肺的酸楚，而是隐隐的惆怅和释然......
霍晏，再见......
保姆切了份橙子、洗了葡萄放在果盘里，想给明瑶送上楼去，正好霍骁经过，就顺便端了过来。
走到卧室前，霍骁悄无声息的推开房门。
窗帘拉开一半，女人背对着房门趴坐在书桌前，台灯开着，打出柔和温暖的光线。从身后看，女人的背影依然纤细曼妙。
一股缱绻柔情涌入心间，霍骁放轻脚步，轻轻走到桌前。
书本摊开，女人趴在自己胳膊上，头发散乱，露出半张侧脸。眼皮阖着，乌沉沉的睫毛轻颤，像是做了什么梦没睡安稳。
霍骁把果盘放在桌上，一手揽住她背部，一手从膝弯处穿过，小心的把她抱了起来，放置到了柔软的床上。
尽管他的动作轻柔，明瑶还是被惊醒了，眼皮轻掀，眼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她目光恍惚，轻轻呢喃出声：
“阿晏......”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不是霍晏。
这是霍骁。
她极少把他们两人弄混过。
但刚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刚才还残存的梦境，也许是因为他刚才看她的视线那么的温柔......
她认错了。
明瑶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嘴唇动了几下，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种情况下，不知是该道歉更好还是直接揭过去当做无事发生更好。
屋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霍骁面色铁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和僵硬，握住的拳发出‘咔咔’的关节交错的动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杀了她，吃到肚子里，与他彻底的合二为一。
为什么？
为什么还在想他？
为什么总是忘不掉？
一个死人——
他咬紧牙，一言不发的大步离开了房间，‘咚’的一声巨响，门被大力甩上，随后门外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明瑶打了个颤。
刚刚那个时刻，她感受到了他狂暴的怒意。
她甚至以为他会打她......
屋里很安静，她静静地坐在床上反思了一会。
是她选择了跟霍骁结婚，没有人逼她。
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
霍骁怒意勃发，背肌隆起，快步走到起居室。
心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溅到，既痛又不敢触碰，他猛地一拳砸到了玻璃门上，瞬间玻璃裂纹如水波般扩散，随后片片碎裂掉落在地。
他低着头，胸口起伏，呼吸紊乱。
是不是......
无论他再怎么对她好，再怎么努力，都取代不了霍晏在她心里的位置？
意识到这点，霍骁竟感觉身体一阵酸麻无力，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手部关节处的血液‘滴答’‘滴答’的坠落......
一片寂静中，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很轻又很犹豫的脚步声慢慢走近。
心里一动。
“......有碎玻璃，别扎到脚。”他阖着眼睛，声音嘶哑。
细碎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没再说什么，耳朵却竖了起来。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霍骁睁开眼睛，眼前的女人蹲坐在地毯上，正在用医用棉签擦拭他手上的伤口。
她的眼神专注，长发散落在胸前，纤长睫毛垂下，红唇鼓起，轻轻往他的手上吹了一口气。
那阵风似乎穿透皮肤，拂到了自己心上，心尖微微发痒。
霍骁怔怔的看着她的脸。
太爱就恨了，太对就错了，太聪明就糊涂了......
她现在是他的老婆，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以后他们会埋在一个坟墓里。
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现实。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多想也无益。
一股力量重新流入身体，男人眸底渐渐有亮光升起，念头通达起来。
两手握住她的肩，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按到自己的腿上。
他脖颈微扬，含住了明瑶的唇，内心所有炙热复杂的情感瞬间喷涌而出，手掌在女人身上不断摸索着。
明瑶怀孕后身子变得丰腴饱满了许多， 肌肤如同果冻一般滑腻软弹，让他爱不释手。
他的亲吻很粗鲁，舌头似乎快要插到她的喉咙里，闷得喘不上气。明瑶眉头紧紧的拧着，指甲在他身上又抓又挠，霍骁丝毫不在意，任她抓。
女人穿着一件宽松有弹力的裙子，他往下一拽，半个白嫩肩膀就滑了出来，鼻尖充斥着淡淡的香气混合一股奶味，让人兴致勃发。
猩红舌尖舔过脸侧和脖颈，留下黏腻水痕，明瑶身子微颤，脸部晕开红潮，闭着眼睛轻喘。
怀孕后涨大的胸部，越来越敏感的身体都让她觉得无比羞耻，受到欲望驱控的自己也让她陌生......
腿被人分开，她猛地睁开眼睛，指甲嵌入男人手臂里。
明瑶摇头，眼泪快要流出来：“不行的......”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我、我不会......”
“我教你......”
......
窗外渐渐下起雨来，湿漉漉的水汽蔓延，树叶轻颤，许久之后才慢慢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