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乌睢区岚溪山庄是个喝茶会友的好地方。
观今昨天就预订了包厢，等着客人上门。
她端着一杯滚烫的茉莉花茶站在包厢的院落里出神地看着天空飞过的雁鸟。
指尖的滚烫却让她想起昨天在那遍蓝紫花影下摸到的细腻，以及苍白肌肤下跳动的青筋。
观今抬起身看向自己的手指，纤细莹润，指尖还透着健康的红。
“笃笃笃——”
有人轻敲包厢的实木门，打断了观今的思绪。
观今转身看见有个年轻男人局促地站在门口，身着藏蓝色的工装套装，头发也看似很久没修剪了，乱糟糟的极像鸟窝。
那人飞快地打量了观今一眼又调开视线，双手有些无措地擦拭着自己的裤缝。
“请进，你是‘三狗一定会暴富’吗？”观今手往包厢中间的实木沙发一伸，示意对方先进来再详谈。
年轻人闻言使劲点点头大声答道：“是我是我。”
等他迈进包间了，观今才发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中年男人。
观今定睛一看，原来还是个熟人。
不过对方就不一定认识她了。
“孟老板上午好，我姓齐，齐羽凡，您称呼我小齐就行了。”
三狗一定暴富坐下来就自报家门，又看到观今瞧见了他叔叔。
他有些汗颜，谁家年轻人算卦还带上了自家亲叔叔壮胆啊，也只有他齐羽凡了吧。
而且网传今遇的老板是燕京大学历史系的学生，他才带上亲叔，因为他是燕京大学的历史系副教授，说不定还真认识。
观今瞥了齐羽凡一眼，对方还比自己年长几岁，而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她也不计较，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和两人握手：
“齐羽凡你好，齐教授您好，我是您的学生孟观今，前天我和同学上门拜访您，结果师娘说您不在家。”
“幸会，我是齐晃。”
齐晃客气答道，和观今握手后，和侄子在沙发上落座。
他隐晦地打量了观今一眼，想起了观今上月递交的毕业论文《论宗教信仰和历朝集权的关系》。
当时他看到这篇毕业论文题目时，还以为又是个摘抄学术论文再用语言艺术变成自己作品的学生。
结果等他仔细浏览后，这名叫孟观今的学生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有些道家道门着作古典她都用得甚好，甚至有些古书他都没听过，去考古系朋友那里询问了才确定真的有这些古籍。
而这岚溪山庄是盛京小有名气的私人会所，一般只有会员才能预约和进入。
前天侄子找到自己的时候，说那个玄师有可能是自己的学生，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但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还是来了。
结果这传说中的孟老板还真是自己的学生，齐晃心里滋味莫名，突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请支付卦金。”观今公事公办，按流程拿出了自己的收款码，并当齐羽凡的面核销了三月的抽奖码。
“齐羽凡，开始吧。”见自己对面坐着的两人似乎各有各的心事，观今做主给两人点了不同的茶水。
齐羽凡神色一凛，局促不安的神情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我和同事去了山城的笑山做地质勘察，在山里耽搁了三四天。”
齐羽凡侧身看了一眼齐晃，开始说起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来。
“在山里这几天都还好，一切正常。等我回到了泉城的出租房后，怪事才频频发生，我人比较马大哈，直到最后发生了意外才猜测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先是家里异常潮湿，狗子在地板上走过都会打滑，别说我了。洗干净的衣服怎么晾都晾不干，窗帘整天都在滴水，我还以为是又遭遇了一次回南天。”
说到这里，齐羽凡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又神色恹恹道：
“直到我在模糊不清的镜子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我当时没开灯，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直到看到那身影穿着裙子。”
齐羽凡牙根有些软，脸色苍白起来，显然那次和镜中人惊魂对视让他倍受冲击。
“与此同时，我家黑色的小拉布拉多大声吼叫起来，我才回过神来。”
齐羽凡有些后怕，用拳头捶打了自己的脑门：“我才发现自己把头浸到了盥洗池子里，自己脸鼻都完全浸在水里，而我的双手使劲按住我自己的后脑勺。”
观今见他脸色不太好，将热茶推到齐羽凡手边。
齐羽凡捧过茶道了声谢，他也不嫌茶水有些烫，使劲吞咽了好几口。
待热茶进入肚子里，他身上才暖和起来了，刚才说的那些经历让他无意识地又冒了一身冷汗。
“你说的是真事？”齐晃才知道侄子身上发生了这些怪事。
因为之前侄子说来拜访，是他的妻子吴丽君接待的，她可没和他说这些。
“小叔，千真万确啊。我没和婶婶说这些是怕吓到她，当时她脸色也不大好。”
齐羽凡苦笑，要不是亲身遭遇这些，他也不信啊。
“正好我的工作有调动，我就搬到奉城来了。情况是好了很少，但是家里的狗子反应很奇怪。”
齐羽凡摩挲着茶杯，回忆道：
“它是只7月龄的狗崽子，我下班回来时它无比热情，猛冲我摇尾巴，那尾巴啊几乎都可以打旋飞上天了。在此之前，它是只高冷的狗子，除了想要吃的和出去玩，基本不找我。”
“入了夜，它会冲我的脚边一直吼叫，就算新租房隔音不错，但也有邻居过来找我说半夜狗叫扰民了。”
“我也开始做噩梦，里面有个黑影抱着我的右脚对我又哭又笑，说什么‘我们约好的’，而我陷入噩梦里根本无法自己醒过来，都是狗下死口咬我，才把我唤醒。”
齐羽凡抬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观今，他讪讪一笑：“我就找了我师兄，他一直都挺信这些，听说我的事，他推荐了一个据说很有手段的天师过来。”
“这个中年天师来后，在我租房里摆了法坛，拿了桃木剑游走了整个房间告诉我邪魅已诛，我确实也看到一个黑影逐渐淡去，就付款让他走人了。”
齐羽凡重重地吁了一口浊气：“我本以为当晚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没想到你差点又身死？”观今接过话头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