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补名单要重选的消息传出立刻迎来一众惊呼。惊呼之后就是一阵摩拳擦掌。青道的棒球队常年维持着将近一百人的规模，而一军的名额只有二十个。许多人辛苦训练了两年半也从未踏进过正式比赛的场地。之前调整名单的机会只有每年的两次地区预赛之前，剩下的都是一些零星升降，没有突出的表现可没办法获得教练青睐。现在突然听到多了一个争夺的机会，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先发的位置太难抢，至少替补的席位可以竞争一下吧？
冬训前一天的餐桌上全都在聊这个话题。刚刚加入宿舍生活的少年起初还有些腼腆，混熟之后训练的队伍一解散就兴冲冲地挤过来。
“没想到居然要借着冬训更新名单，好期待啊。”木村眼睛发亮，之前的那些害羞好像只是层保护壳，熟识之后立刻抛到九霄云外。“替补游击是哪位前辈？他表现怎么样？差距有多大？”
一连串的问题“唰”地崩到脸上，月升有点蒙，仔细回想却发现没什么印象。平时训练也好比赛也好都是仓持担任游击手，还没见过他被替换下场的时候。被突然这么一问，他发现自己连替补游击手的名字都没有太大印象。
“是……呃……”
“是我。”
月升还在努力回想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端着餐盘的前辈在旁边停下脚步。马脸搭上死鱼眼看起来很不好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看到脸的时候月升一下子对上了号。“中田前辈。”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前辈。中田点了点头，没在意他刚才的犹豫，转头看向木村那边。“如果抢得了的话就来吧，我们在球场上分胜负。”
木村抬头看着他，毫无惧色。“我会的，中田前辈。”
游击手之间的撂话率先点燃了竞争的硝烟，空气中的火药味一下子变得有些浓重。到现在还没确定到底谁是先发谁是替补的三垒互相瞪一眼，埋头吃饭的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不少。坐在降谷旁边的小凑环顾一圈，小声感慨道还是你们比较安定。
毕竟投手多多益善。
降谷点点头，还没回话那边的泽村就“蹭”地站起来，在众人的旁观下指着川上大声宣布迟早有一天会把王牌背号抢过来。
川上刚开始吓了一跳，很快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吵吵嚷嚷的后辈。
“不会让给你的，”他说，“我会用成绩证明自己。”
“说的漂亮阿宪，”还没等来泽村的下一句话，前园就先大力拍上川上的后背，“越来越有王牌的风范了！”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能说出来就很好！”前园大声鼓励道。关也在旁边帮腔。
“阿宪刚进队的时候自我介绍都小声得听不见呐，现在已经可以勇敢表达自我了呐~”
“……不要提这些往事了。”
“怕什么这不是很有进步吗！”
投手这边是后辈挑战前辈，二垒手则是前辈挑战后辈。已经解决掉晚餐的木岛笔直走向小凑。在去年他是小凑亮介的替补，今年则变成了小凑春市的替补。虽说上位各凭本事，但当了这么久的替补，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不服。
“别高兴太早，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拉下来。”
年轻的小凑眨了眨眼，缓缓拉起嘴角。“我期待着，前辈。”
外野中被瞄准的位置自然是连先发还没确定的左外野。虽然是二年级的铃木拿下个位数的背号，但从神宫大赛的表现来看，他的后辈也渐渐跟了上来，下一次背号更替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外野的位置基本都通用，不止高津，连其他几个没被选上的野手也都开始虎视眈眈。空气中无声地弥漫起硝烟的气味。
一片嘈杂中大约只有捕手的位置无人问津。狩场看了看吵吵闹闹的其他人，又看了看小野，不经意对上视线后齐刷刷地看向御幸。
我们俩好像没啥能竞争的吧……？
嗯……
御幸坐在一个角落里，把自身的存在感压缩成土豆烧牛肉里的牛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旁边如何龙争虎斗。
竞争啊……他略感无聊地想：我倒是想有人能和我竞争。
到了冬训的第一天，竞争的想法很快就被抛到九霄云外。
看不到尽头的跑圈，一直被催促快点再快点的冲刺，呼吸还没平复就要继续再来的蛙跳……体力训练完了还有力量训练，力量训练结束之后还有守备和打击练习。从早到晚，片刻不得停歇。大脑在长时间的运转后索性死机，徒留四肢麻木听着号令机械式地摆动。等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大部分人直接就地躺尸。
我的竞争对手们还活着吗……
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不少人缓过来后的第一想法正是如此。
月升坐在地上直喘气，感觉心脏就快要蹦出来。原本对自己体力还算有信心，现在感觉能不能活过冬训都是个问题。他转头看一眼旁边，降谷起初还神神叨叨地念着“目标是体力控球不生病”，等哨声一响已经在场地上躺平，双手交叠安详地闭上眼睛。
“别在这种地方睡着啊！！！”
他有些费力地把降谷拖起来。按照教练的指示降谷一整个秋天都在增重，月升还有些拖不动，拽着衣领跟拖麻袋似的把他拖到选手席里边，把外套丢到他身上。
木村在半个多小时后一撅一拐到了室内训练场，在器械室里见到了瘫在地上的舍友。
“……前辈你还好吗？”
御幸看了他一眼，安详地闭上眼睛。
冬训前落合找自己谈话的时候说什么神宫大会表现得很好，所以要给自己上点难度，比其他队员多安排了四十分钟的训练课程希望能坚持下去。
“说什么鸡蛋里挑骨头……我快散黄了。”
少见地听到对方吐槽，木村噗嗤一笑，突然觉得他和舍友的距离其实也没那么远。
“你笑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前辈也很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