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就这么待在那里，白夏也一时间不知所措，僵在了原地。
但是，陈启并没有像猛兽一般扑过来，这倒是让白夏感觉到，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
那就是陈启似乎还保留理智，不是一个满脑子都是想着吃的怪物。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立在这不大的院落中，宛若两尊雕像。
一尊在月光照耀之下，另外一尊却只能在墙角的阴影中。
在这沉寂空明的夜中，陈启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而白夏也在期盼着什么。
白夏不禁朝着角落里面轻声喊着对方的名字，似乎是想唤醒对方：
“陈启？”
但是，陈启并没有变化，依然是望着自己。
阴暗之中，看不清楚陈启的眼神，仿佛迷雾中的红花，看不真切。
犹豫了片刻，白夏试着向前踏出一步，但是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在脚前，无法移动。
白夏向下看去，什么都没有，于是继续抬脚前行，但就是有着什么东西挡住。
“？该死！”
白夏低声骂了句，接着向着旁边的方向移动，是要绕开那看不见的东西。
但是，依旧是有着那东西挡住。
仿佛，白夏和陈启之间，有着一道无法穿透的无形屏障。
“什么东西？！”
白夏眉头一皱，心中不免生出渴望，接触对方的渴望。
随即伸出手去，试着触摸，但是，空无一物。
手能伸过去的地方，脚却伸不过去。
双手摸索着，白夏正要跃过去那无形的屏障。
嗡嗡——
一阵嗡鸣声突然传来，不断敲击着白夏的神经。
瞬间，白夏只感觉到头痛欲裂，像是有一双大手，扒拉着自己的头，要将其掰开揉碎一般。
眼前也是一阵闪烁，陈启的红衣身影开始拉长，扭曲，缠绕。
但是，在那扭曲的脸上，白夏似乎看见了一副笑容，那是释然一般的笑。
白夏自己的身形紧接着开始不稳起来，像是重心在四处移动一般。
突然，眼前一阵昏黑，白夏直接向前倒了下去。
白色被血渍灰尘污染的发色，在空中由于惯性向上摆着。
随着咚的一声，才跟着缓缓下垂到身边散开，仿佛极轻的羽毛一般。
同时，身前传来一阵痛感，那是身体着地了。
白夏又瞬间惊醒过来，但同时，一股温热从鼻腔中涌来。
白夏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地面，马上明白了过来，自己摔倒了。
而脚处，正有着一大团带着体温的生物挡在那里。
白夏右手支撑着身子，缓缓起身。
啪嗒一声。
几滴鲜血滴在了地上。
白夏向着周围看去，这里是刚刚的院落中，但是，角落阴影中却被不见那红色身影。
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那就是幻觉。
白夏起身，用手捂住流血的鼻子，看向了地上的十六。
同时，它身上还有着一条细长的伤口。
白夏看着十六身上的那道伤口，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显然，刚刚屋内的陈启是假的，其实那是十六。
而且抓住自己的脚，应该是不想让自己出去。
自己刚刚抛射出去的黑针，幸好因为是陈启的样子，才心软偏了一下位置。
否则，那么近的距离，黑针指定都要了十六的性命。
白夏不禁心中一颤，自己，真的差点就做错事了。
而刚刚挡住自己的无形屏障，其实就是十六。
自己完全按着幻觉跑了过来，刚刚的很多事物都被扭曲了。
“......”
这熟悉的感觉，白夏脑海中瞬间冒出来了一个名字：
“面心。”
这幻觉完全就是它的作风。
“难道，它现在缠上我了？”
想到这里，白夏不免眼角抽搐了一下。
“还是？...”
忽然，白夏感觉自己脖子处传来一阵温热。
这时，白夏想起来自己的鼻子还流着血。
“十六，进屋。”
于是乎，白夏便又跑回了屋内，十六紧随其后。
同时，还不时往一个方向望去。
那个方向，一阵沙沙的摩擦声越来越远。
白夏刚刚跑到门口，就望见那里有着一小滩血迹，上面还有着一只手印，看样子是自己的手印。
再往里面走，又望见了被推开的柜子。
但是那窗户，却是完好无比地隐在柜子后方。
地上也没有反射着光的玻璃渣子。
白夏先是将床头的蜡烛点燃，然后再拉开柜子门，脚踩着一边，手拉着开始撕了起来。
接着揉搓成团塞住血。
随后，又一顿翻找，找到个铁盆子。
又出门到了厨房中，晃了晃水壶，有些轻。
便拿走，回到屋内将仅存的水倒了出来。
整个过程，十六都跟着白夏跑来跑去，形影不离一般。
将一块帕子浸湿，拧了拧，先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去。
再伸入衣服中擦掉里面的血迹。
“冷水将就一下吧......”
那帕子浸了水，冰冰凉凉的，在这晚上，让白夏止不住地一阵哆嗦起来。
擦完，白夏只觉得，浑身都是冰凉的，像被丢进了冰窖里面一般。
白夏又往旁边的十六看去，轻声喊道：
“十六，过来，帮你擦一下血。”
十六走了过来，趴在了白夏身前。
白夏看着那细长的伤口，不禁觉得有些自责，手上的动作也轻了很多，咬了咬嘴唇道：
“十六，对不起啊......我刚刚真的不知道是你......”
“嗷啊——”
十六仰头叫了一声，听声音，像是没有责备的意思。
白夏轻叹一声道：
“谢谢......”
白夏一边处理着十六身上被自己弄出来的新伤口，一边想着刚刚的事情。
嘴中不禁喃喃自语着：
“面心的幻觉......之前一直缠着.......唉...”
“陈启......”
忽然，白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着门外看去。
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那一小汪血泊像是被打散的蛋黄，被刚刚的自己弄得周围好一块地方都是红色的印子。
那没有被破坏的一部分血泊，映着周围的一切，微微反着光。
而门上，有着微微的凹痕，上面两三条血线曲曲折折地延伸下去。
那血是谁的？
白夏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是依然有点不敢确定，不禁向十六问道：
“十六，你有没有望见那道红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