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男人哎了声，“我这就去。”
他拔腿就朝外挤，村民们吆喝着让开一条路，有人叫嚷着，“去找村长借二八大杠，公安要是不来，就说出人命了，保准来。”
李老头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把唇抿的紧紧的，盯着李文风。
他心里那股不安，到底还是应验了。
村民在李家人身后小声吐槽，“也不进去给文风哥扶起来，这李家人搞什么？”
“我怎么觉着他们李家人嫌弃文风哥？”
“李奇楠这小子平时看着是个好的，没想到芯儿里坏透了，幸好还有个李桑臣……”
“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议论声传到耳中，李桑臣皱着眉一脸嫌弃。
抬眼看到李文风的疯批样儿，更嫌弃。
跟李大嫂小声说，“妈，我刚听他们说了，李元宝哭喊的嗓子都哑了，说二叔不行了，樊清一听了眉头都没皱一下，还说二叔是李家人，跟她没关系，她不管！我这……还给他当个屁的儿子！他以后就是个累赘！”
“真的？”李大嫂不大相信。
“不然李奇楠为啥突然不干了？”
李桑臣翻了个白眼，朝身后努嘴，“人都在那，你自己去问。”
“……我去问问。”李大嫂咬了咬牙。
李老大眉头皱的死死的，问儿子，“你二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我听到他叫唤，出来看他就这样了，李奇楠说他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的，这一屋子都是他折腾出来的，爸，你说我要过继给他，樊清一那边不认他，咱们不但落不到一分钱，还得多一个累赘养，想想就闹心……”
李大嫂魂不守舍的走回来，听到李桑臣的话，狠狠啐了口。
“养个屁！咱也不给他当儿子了！一分钱都捞不着，这赔本买卖谁愿意干谁干，咱不干了！当家的？你说句话。”
李桑臣希冀的望着李老大。
李老大深深的看了李文风两眼，嗯了声，“实在不行就别勉强，你有份工作不容易，以后还要养妻儿老小，别被你二叔拖累了。”
“哎，我都听爸的。”
李桑臣满足的吐了口气，抻了抻腰，“我这几天差点没给他折腾死，我看二叔是人残废了脾气更坏了……”
他这边腰还没抻完，李大嫂就把他也不给李文风当儿子的话传了出去。
“啥？李桑臣也撂挑子不干了？那文风哥怎么办？”
李大嫂嗤一声，“人有爸有妈，还能给他饿着？”
村民们瞬间沸腾了，同情又怜悯的看着李文风，“文风哥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个小畜生？这以后可怎么办？”
“李叔跟李婶儿那么大年纪，怎么照顾文风哥哇？”
李老太懵了。
啥、啥意思？
要死要活的要过继给老二当儿子，是他们提的。
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
让她跟老头子伺候老二？
老二这样……
李老太朝内看了眼，别说李文风现在真的很埋汰，她都看不下眼的那种，何况，她也搬不动他啊。
“老头子？”
李文风适时表现出一脸虚弱，很受伤的崩溃模样，“你们果然都是为了樊清一的好运来，才想过继到我名下的！我一说没钱得靠你们挣钱养活，你们就都不管我的死活了……”
村民们一片唏嘘，眼神谴责的落在大房、三房身上。
两家人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接受着众人的审判。
偏这时，李文风锤天抢地的嚎了声，匍匐着往墙边爬，“我还活着干什么啊我，我死了算了……”
“文风哥！”
“老二！”
村民们大叫，李老太也叫。
一群人冲到门槛那，抬起的脚却落不进屋里。
实在是……
味道太难闻了，地上太埋汰了。
下不去脚啊。
李文风虚撞了一下，歪在墙上，蔫蔫儿的看着房间某处出神。
村民们秉着赎罪的心态，开始暴力输出指责李家人。
“你们搞什么？过继儿子你们自己提的，现在又反悔？想害死我文风哥啊！”
“合着你们一大家子人想占人樊清一的便宜，主意打到我文风哥头上来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的，我文风哥当兵那么多年，钱可全给你们花了……”
“李老头你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
“老李头你家祖上不是大户人家吗？你们老祖宗就这么教你们的？觊觎一个被休出门的媳妇的钱，虐待亲儿子，你们两口子还要不要脸了？！”
这些还都是能听的，更多的污言秽语出自没念过书的人嘴里，各种器官满天飞。
李老头气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李家在山河村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更臭了。
没等多久，公安来了，还带了个一身白大褂的人，说是临时从医院急诊拉过来的，来查验毒的。
李老头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白大褂男人捻了点瓜瓤，放到鼻前嗅了嗅，脸色立刻变了。
“这东西里面被人加了大量的巴豆，服食过量，确实有性命之忧，好在……已经吐出了不少，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村民们一片哗然。
“真的下毒了！天杀的畜生啊，对自己亲二伯下这么毒的手！”
“公安同志，快把人抓起来，就是他们俩！”
有人指着李奇楠跟李元宝，“没便宜占不想当儿子就不当，干嘛要害文风哥性命，这俩人必须抓起来！”
李元宝摇着头往后退，脸色发白，“我只放了一点点，根本没大量！哥……”
她不想再被抓进去了，她过了年还得去省城上学呢，她不要。
李奇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沉着脸的李三嫂深深看了眼，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他咽了口口水，“……我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我妹妹做的。”
“哥？！”
李元宝不敢置信的抬眸看他，李奇楠眼底飞速掠过一抹愧疚、羞臊，别开头，他不能被抓进去。
“她说二伯娘赚了很多钱，让我去给二伯当儿子，好光明正大的侵吞那些钱，我……过不了心里那关，放弃……”
“你放屁！”
李元宝双眼通红，气狠狠的瞪着李奇楠，“是你担心做无用功，我才想办法帮你去试探二伯娘是不是真的不管二伯了，谁知道二伯娘是真的狠下心不管他，你才不愿意给他当儿子了的！”
“我都是为了你，李奇楠！”
公安对视一眼，满眼不耐烦，“你们谁说的是真的，有没有人能给你们作证？”
“……有。”
李奇楠去看李老三跟李三嫂，满眼希冀的叫，“爸，妈，元宝当时说的时候，你们也在旁边，你们也听到了的，是她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