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刀二组组长满脸复杂地看着被踏平成平原的落后城区。
他不知道范闲为何在那关头会将他驱散拉着异兽爆了。
本来只是送范闲上任的简单任务，却突然因为一场雾灾，出现如此让人疲惫的变故。
而如今，雾灾的爆发已然清晰，经过尖刀二组的六星知秘师调查，已是知晓，大抵是范闲，用什么手段引爆了雾灾。
知秘师查出的东西，不要去问原理，你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知秘师会不会骗你。
而康平老儿，大概是没有骗的动机的。
可这也给知情之人带来了更大的困惑。
图什么呢？
尖刀二组幽幽叹了口气：“哈尔先生，或许这人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用某种手段召唤雾灾，和旧日福音邪教有关联，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记录的预估杀人数就数万人，但大概......”
话语突然哽在了喉咙，不知为何，是个好人这句话，怎么都吐不出口，太过违背良心了。
“或许是......勉强......凑合......努努力就能算是个人吧？”尖刀二组组长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便索性放弃了：“总之，我......我......我还是觉得有蹊跷，不然他没道理最后要收尾呀。”
明明最划算的打算是，趁乱杀人放火然后离开临安，到时候随便往联邦外那些所谓的小国，那些活得和野人没什么区别的小国里，便是天高任鸟飞。
良心发现吗？有良心的人根本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好一会后，智慧副脑中康尔特哈尔的声音说起了旧日流传至今的一句俗语：“老许，天变一时人变一刻，不要在意这些了。”
“什么意思？”
“旧日俗语，人的性情是如天气般多变的，残忍的人可能因为某件事触动内心良心发现，一生与人为善的人也可能因为某个不可承受的苦难和来自外界的压力癫狂。”康尔特哈尔的声音略有些着急：“不要再纠结这些琐事了，我们麻烦大了老许，损了一个六星异秘师，我们怎么交代？”
“是啊......”尖刀二组组长的身形，在这片平原上消失。
无人在意一条青蛇在地上游走，蜿蜒着在泥土中寻找，最终钻入泥土之中，向着一颗布满裂纹的漆黑圆珠靠近。
最终将圆珠一口吞入腹中之后，那青蛇方才缓缓蠕动，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血肉扎根在泥土之中，一点点向上拱开了地面，回到了阳光下。
血肉在地面滚动，最终终于找到了一处断壁残垣，那断壁残垣中阳光的阴影下，一具仿生人尸体缓缓爬出，撕下了手臂。
吃完了三具尸体后，血肉蠕动出人形，范闲全身赤裸躺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下，呆滞的看着天空。
一种从未有过的空旷感将他的精神围拢，思维好像是沉进了沼泽里无法呼吸。
恍惚，恍惚到了极点，一切都不想再去思考，他连自己躺了多久都已经算不明白，连钻入异兽体内后发生了什么都回忆不清。
好一会后，许久一会后，他才回过神来，缓缓从地上爬起揉了揉眉心，茫然的左右看了一眼。
心念一动，灵丝从他脚下蔓延进入土地，如同蚯蚓般在泥土中翻滚，最终摸出了一把漆黑的十字大剑。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范闲长叹口气：“这才用一次就坏了？这体秘师的东西也不结实啊。”
范闲拍了拍头，晃了晃脑袋，在不小心把脑子晃出去后，灵丝赶忙将他残破的大脑接住。
范闲看着灵丝接住的大脑，小声嘀咕：“好脆弱的大脑，居然这么点伤就要碎了，纯度真是太低了。”
灵丝小心翼翼地塞入他口中，动作轻柔至极，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他的大脑彻底碾碎。
“算了，还......还有个烂摊子没收拾呢，这边......这边交给沈贺......应该？没关系？”范闲含着自己的大脑恍惚抬头，一席中式西装在体表浮现，一层层骨质凝成，一柄手杖被他握在掌心，转身缓缓踏入阴影之中，远离临安而去。
迈步而出时，便在一个不知什么地方的落后地区的小巷中走出，范闲扭头看了一眼兜里。
作为一个路不拾遗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会突然多出一部手机。
随后，街道上更是传来一声惊呼。
范闲回头困惑的看着慌乱摸着兜，惊呼手机被谁偷了的路人，心里一跳。
他默默把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手机藏得严实了一些，生怕自己的手机也会被小偷偷走。
在离这片刚才不知为何出现盗窃案件的街区远了一些后，范闲打开导航查了查，很快便找到了一家专业的长途公司，走到前台，满脸疲惫地敲了敲前台的桌面：“您好，一个人，去近水市。”
本在化妆的前台姑娘闻言皱眉，正要摆出一副臭脸时，抬头便看到了脸上长着两个弹孔的范闲，心中的不耐烦瞬间消散，职业素养又回到了脑海：“好的，正在为您查询最近的车次，先生，今天就有前往近水市的车次，车票6888，请问您要购买吗？”
“买，不过线上转账吧，我现在的设备比较落后。”范闲满脸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掏出手机便转了钱过去，随后拿过车卡转身跟着导航走到长途公司附近的车站，找到了对应车辆。
当然，说这是长途公交也是不合适的，因为其和旧日时的长途交通有一些细微的差距。
车是装甲车，前面一辆战车开道，后面一辆战车垫后，两辆战车都不仅有发射口还有炮口，中间一辆才是客车，十分具有联邦特色。
范闲杵着手杖，一瘸一拐走到车队前方，目光扫动间很快便找到了车队的负责人，那是一个穿着外骨骼装甲，正在打盹的中年男人出示了车卡：“您好，请问这辆车是前往近水市的吗？”
“是。”中年男人眼也没睁，摆了摆手便闭着眼一指客车车厢。
范闲闻言点头，一瘸一拐挪上车后，找了个靠窗无人的位置，将手杖放在一旁，低着头闭上了眼，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