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原以为两家人见面没这么快，却不想王芳和江徴音两人通过电话后一拍即合，就像是恨不得两人赶紧结婚似的。
一群大家长们直接在小年夜前两天就约着见了面，商定好了订婚日期。
“我和我男朋友没意见，你们大人决定就好。”应雪听着电话里王芳告诉她的时间，3月5日。
阳春三月惊蛰天，桃花盛开时节。
应雪很喜欢这个日期，“妈，我还以为你们还得慢慢拉扯一段时间呢？”
王芳嗤笑了一声，“再拉扯，你都成老姑娘了。既然认真谈的，家长都见了，就赶紧把事都办了，我的任务也算完了。”
应雪听着满头黑线，又觉得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这些家长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王芳说完正事，“好了，我要睡觉了，就这样吧。”
“妈，我后天……”应雪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人都愣住了。
她看着已经被挂了通话的手机，被整笑，她到嘴的话突然中断。
无奈只好在微信里面发语音，“妈，我小年不回去，等除夕前一天到。”
信息过去王芳倒是很快回了一句。
应雪看着手机里置顶微信窗口，点开。
“阿远，在干嘛啊？”
对方大概是手机正好在手上，几乎秒回，“刚在跟我妈打电话，你呢？”
应雪笑了声，“巧了，我也是。那阿姨应该跟你说了时间吧？”
“嗯，五月三。”
应雪正要打字，又觉得麻烦，干脆直接发送了一句语音:“我都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你不想快点嫁我？”对方也发来一句语音，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应雪笑着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没想到他们谈的那么快，第一次见面就什么都谈妥了，感觉跟我想的不一样。”
谢修远轻笑，“不意外。我们不存在那些物质方面困扰，只需要考虑是否喜欢。”
应雪赞同说:“也是。像一般谈不拢的无非是彩礼啊，还有各种费用所需之类的。”
忽然，聊的好好的窗口一个视频过来，应雪没反应过来不小心点到。
两人就这样隔着屏幕面对面了。
“阿雪。”谢修远叹了声，看起来有些郁闷低落，说:“叔叔阿姨拒绝了彩礼。只说我们俩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应雪噗嗤笑了起来，“我妈这是信任我。”
谢修远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在我看来，彩礼这东西无非是女方娘家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份保障，在我们那里彩礼钱都是让女儿自己存起来带走的，以防以后丈夫婆家靠不住了，不至于落得人财两空。”
应雪自信地说:“而我就不需要了。虽然你的资产对我来说望尘莫及，但我也完全不需要倚仗你。退一万步讲，假使有天你变心了，我依旧能拥有足够的底气。”
谢修远抿了抿嘴，委屈道:“我不会变心。”
应雪失笑，哄道:“我就打个比方嘛。我也不会变心的。”
两人腻歪了会儿，应雪就被谢修远催着去洗澡睡觉了。
1月23日，腊月二十九。
“阿雪，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越云琪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应雪浅笑，“嗯，新年快乐快乐。”
越云琪:“那我走了，拜拜。”
应雪点头挥手，“拜，路上注意安全。”
2020年新年前的最后一个班，公司提前下班两小时下班，只有应雪和越云琪因为有事才等到五点。
公司里只剩应雪一个人，她慢悠悠的到茶水间倒了杯水，又继续坐回电脑前，目光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路上的车辆较以往少了许多。
海市作为一线城市，大多是外来人口基本到年边就变得像座空城，到处都透着一股冷清的气氛。
应雪伸了伸腰，站起身捶着脖子和后背走了几步，透过落地窗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和灯光，有些不想回家，倒不是怕孤单寂寞，就是单纯懒得动弹。
一阵嗡鸣声响起，接着是她熟悉的手机来电铃声，她回头就看到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亮着屏幕震动。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喂，阿远？”
“还没下班吗？”电话那头谢修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有些疲劳的感觉。
应雪回答道:“下了，马上就回家。”
谢修远阻止道:“你等等，我去找你。”
应雪愣住，继而欣喜万分:“你是来海市了？”
想到他刚第一句不是问她在不在家，而是直接猜测她还在上班，她心中不禁猜测问:“你是已经在我家了吗？”
“嗯。”谢修远没告诉她，他已经在她家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只为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都没看到人，这才不得不打个电话问问。
“那我回家吧，你等我一会儿，很快的。”应雪感觉他很累的样子，怕是最近又加班了，不然怎么可能有时间来海市找她。
谢修远:“我去接你吧，我们等会就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
应雪同意:“那好吧，你打车来吧，等会儿开我的车回去。”
谢修远低声道:“好，我知道。”
晚饭两人简单的在公司附近吃了点，应雪看着谢修远风尘仆仆神色疲劳的样子有些心疼，“阿远，以后不要这样了，太辛苦了。而且我明天就回去了。”
谢修远坐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没事。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回去。”
应雪看着前方路况，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里暖烘烘的，被他牵动心绪。
由于第二天上午的机票回榕城，两人晚上早早就睡下，最主要的是谢修远最近都熬夜加班，确实困累，应雪强制他早睡。
两人中午抵达榕城，没有太多温存时间，就各自要回家了。
应雪回抱着一直不放开自己的男人，温柔地小声哄慰着:“你妈妈邀我初二去你家，我们后天就能见啦。”
谢修远将头埋在她的脖间秀发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还要后天，好长啊。”
应雪哭笑不得，一时没想到他会这么黏人，开玩笑说:“那不然你直接跟我回家？”
却不想他居然一口答应，语气认真不带一点玩笑，“好啊。”
应雪怔了一下，笑着说:“你还真答应啊？大过年的你不回家陪阿姨和外公他们守岁？”
谢修远沉默了，不吭声，似是恼极张嘴轻咬了一下她脖子。
应雪连忙推开他，“诶？你别咬啊？万一有印子怎么办？”
“有就有，怕什么？反正你马上就是我的人。”
应雪看着赌气的人，只觉得新奇不已，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嘀咕着:“不烧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了呀，嗯？”
“你不喜欢我黏着你？”谢修远将她的手拿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应雪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谢修远明白她要做什么，极为配合的低下头。
应雪在那俊朗的脸庞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嬉笑道:“怎么会不喜欢，我可喜欢死了。”
“油嘴滑舌。”谢修远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离。
他将人送到闻景雅苑小区楼下，并没有跟上楼去。原本他想要将人送回乡下老家的，但应雪说她还要等她妹妹一起。
谢修远到家时，只有江济沧在家，江徴音跟着张婶一起出门采购年货了。
“阿远，过来坐会儿吧。”江济沧喊住正准备往楼上去的谢修远。
谢修远点头走过去，在一旁坐下。
江济沧倒了杯茶放过去，缓缓说道:“我和你母亲谈过，我们都认为你订婚宴上你爸要在，毕竟两家也算不上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这又是你的终身大事，更重要的是为了显得更尊重阿雪。”
谢修远沉默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才温声道:“我听您和我妈的。”
江济沧点头，慈祥地说:“好，那就这么说了。日子你妈都跟你说，你自己安排好时间，提前回来知道吗？”
提到这事，谢修远平静的面容才有了笑意，“嗯，我知道。”
江济沧苍老却不失锐气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为难，说:“还有件事，你爸已经在榕城了，昨天到的。你每年都是回榕城陪我们过年的，以往倒也没什么，只是今年那小子也就剩一个人了，未免孤单可怜，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便做主把他叫过来一起过年了。”
谢修远愣了一瞬，但也没说什么。过了会儿他站起身，淡淡道:“我没意见。”
“那就好，去休息会儿吧。”江济沧点头。
……
饭桌上，谢正元神情自若地和江济沧有来有往地聊着天，但眼神却频频看向对面一直低着头吃饭的人，犹豫许久才开口道:“阿远，我……对不起，没事先跟你打招呼。”
江济沧父女俩只暗暗看了两人一眼，保持沉默，由他们自己处理。
谢修远声音清冷地说:“您不用道歉。”
谢正元摸不透他的态度和想法，只好看向正津津有味喝着汤的江徴音。
江徴音察觉到他的求助视线，只耸了耸肩，递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不等谢正元想好下一句说什么，就见谢修远放下了筷子朝他们点了点头，“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就吃这么点？在喝点汤吧，阿远。”江徴音看着他起身，忙道。
“外公，妈。”谢修远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继续说:“我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会在昭阳小区那边住。”
“阿远……”谢正元以为是因为他在，谢修远才要走的。
谢修远只看了他一眼，对江徴音说:“我去找阿雪。”
“这样啊，那行，你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到时候记得替我跟阿雪说声新年快乐哈。”江徴音一听是这个原因，便欣喜同意。
“还有我，告诉她，外公也祝她新年快乐。”江济沧也脸上露出笑容，说着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红包，“原本打算等初二在给的，既然你现在去找她，那就现在一起给她吧，刚好的。”
谢修远双手接过红包，脸色柔和地说:“谢谢外公，我会转发的。”
一旁的谢正元见状也忙放下筷子在上衣口袋里摸索，拿出两个红包。
站起身，“阿远，这是我给你们俩准备的压岁钱。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平安喜乐。”
他双手拿着两个红包递过去，宽厚的手带着点颤抖，脸上是开心的笑意。
谢修远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好几十秒才双手接过那两份红包，声音依旧温润:“谢谢您。也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尽管谢修远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疏离客气，但是谢正元却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收下他的红包，往年他甚至都看不到他儿子的影子，虽然那时候齐欣还在，但他总觉得孤单冷清，家里没有一点儿家的感觉。
今晚虽然也算不上有多热闹，但却让他人生第一次觉得家应该是这样的。
小的时候，父亲常年在部队，但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也还算热闹。到后来就剩下他和父亲两个人，与其说是内敛不爱说话的，更多的是他们父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就像现在他和谢修远一样。
他的人生说到底是失败的，夫妻离心，父子不亲。
应家村一年到头难得热闹起来，由于地处偏远，全村都是一个姓氏同一宗族发展下来的，大多都相互认识。
即便有禁烟花爆竹的条例，白天村委也走街串巷的放喇叭宣传。
到了晚上依旧东一处西一处的鞭炮声或者烟花响起。范围不广，村委干部也宽容的不做计较，因村而异。
但应雪姐妹俩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只敢院子里放一放小烟花棒。
应雪蹲在门前看着应思琴挥舞着两根烟花棒笑得不行，“你这样子看起来真是傻。”
由于禁放烟花，有不少商家卖的都是以前的存货，而应思琴就买到了受潮的烟花棒，虽然能燃放但是烟雾也很大。
她一挥舞，就整的门前都是烟雾，她整个人也被烟雾挡住。
原本兴冲冲的应思琴也郁闷极了。一边不想玩了一边又不想浪费，毕竟她买了一大堆。
应思琴跺着脚，催促着:“哎呀，你快点过来，别蹲了。还有好多，我放不完。”
“我不想玩，我是个大人了。”应雪一动不动。
应思琴又放完两根扔掉手里燃尽的棒子，怏怏道:“你不玩，我一个人更没劲。”
最终两姐妹又抱着一堆烟花棒进门，然后又被王芳女士嘲笑了一顿。
应雪当做没看见，洗了洗手，笑嘻嘻地拿出手机给夫妻俩微信一人转了一万。
她看着手机里一个小时过去还没回复的信息，“除夕节快乐呀，阿远。”
又发了一条，“在干嘛啊？”
等了会儿，依旧没看到回复。应雪不禁自语嘀咕:“这是干嘛去了？”
她将手机放在床头，拿着睡衣就进了浴室，并没有看到身后亮起的手机。
等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已经是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
应习惯性拿起手机解锁看看，就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全都来自一个人，这才想起自己因为晚上信息太多声音太吵调了静音。
她连忙回拨过去，那头很快接通。
“阿远不好意思啊，我刚洗澡去了，手机调了静音。”应雪急忙解释。
“没事。”那头笑了声，低声细语的。
应雪放松心情，拉开被子，说:“好快呀，还有五分钟就新年啦。我要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
“好啊，不过我可不可以再贪心点，你当面跟我说新年快乐，好不好？”那声音带着极尽的温柔。
应雪愣了愣，心中有个大胆猜测，问:“你该不会又在我家门口吧？”
对方没说话，但那声轻笑说明了一切。
应雪踩着拖鞋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探头向楼下院外看去，就看到她家围墙外路灯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车，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车门旁也正抬头看向她。
她眼皮跳了跳，接着眉开眼笑、欣喜异常地往外走，正要下楼梯又注意到自己穿着睡衣，两步一停，但也只是停了一下。
还有两分钟，她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好在她家有守岁的习俗，这一晚不过十二点不关大门。
王芳他们都在卧室看电视，屋内屋外都灯火通明。
应雪小跑着跨出院门，就看到上前来的男人，她激动的扑过去。谢修远稳稳地接住她。
院内鞭炮声响起。
“新年快乐，阿远！”
“新年快乐，阿雪！”两人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