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
林婉婉还以为是幻听，毕竟外面的风雨实在太大了，结果刚从商城里洗完澡换了个衣服出来，就听见外面响起乱糟糟的有些急切的喊话。
“噔噔——”敲门声被风雨掩盖。
林婉婉还是听到了，走到门后问：“谁啊？”
“是我。”陆野低沉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他说：“知青点和牛棚那边的房子塌了，我得过去帮忙，外面雨很大，你记得把门窗关好，别出门。”
“什么？房子塌了？”林婉婉有点震惊，连忙软声叮嘱：“一定要你去吗？你的伤口要是沾了水感染了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反锁的门扣想要打开门，结果伸手拉了两下没拉动。
……门坏了？
“锁好门，别担心我。”陆野淡淡的无奈的声音又飘进来，“我得去看看先生们有没有受伤，放心，我不会有事。”
林婉婉想到牛棚的几位先生，抿抿唇垂着眼眸说：“我知道了，那你千万要小心。”她很有自知之明，自个儿这个小身板肯定不能跟着一起去，去了也只会给人添麻烦。
她知道肯定是陆野把门拉住了，所以才打不开，于是又啪嗒一声重新锁上了门扣。
陆野又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林婉婉站在门口仔细听了听，外面除了呼啸而过的狂风外就只剩下暴雨落地砸出来的声音。一时半会儿睡也睡不着了，她坐在床边，顺手拿起旁边的柔软抱枕抱在怀里，祈祷着不会有人受伤。
……
和林婉婉打完招呼，只戴着斗笠的陆野就紧抿着唇瓣脚步匆匆出了门。眼前的风雨很大，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出现过的最大的暴风雨。
天空黑压压一片，像是破了个大口，源源不断的雨水正从破洞内往下倾泻。没有光源，眼前很黑，不过陆野好歹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即便没有光也能找到路，稳稳当当地走在田埂上。
他没去知青点，而是前往牛棚。
知青点那边应该去了不少人，毕竟知青的身份比牛棚里的人要高贵许多，村里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去解救知青。
牛棚靠近山脚底下。
快到的时候陆野已经模糊看到了被后面坍塌的山体压成废墟的一片，他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顾不得因为被雨水打湿裤腿贴在伤口处隐隐作痛的小腿，快步跑过去。
“冯老先生！连先生！徐先生！”陆野扬声喊了几句，没有得到回答，被雨水淋湿的眉宇拧得愈发紧了。
他又喊了好几声。
“小陆，我们在这儿！”徐先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陆野循着声音看去，就见浑身已经湿透的徐知序冲他招招手，他连忙大步跨过去，上下打量对方几眼：“徐先生，你们没事儿吧？”
“我和老连没啥事儿，冯老受了点伤。”徐知序眉头亦是紧锁，“若不是冯老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劲，将我和老连叫出去，或许你现在只能在那堆废墟底下找我们了。”
听说冯老先生受了伤，陆野刚松开的心又提了起来。
冯老先生年岁本就大了，年纪大的人身体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毛病，之前感冒咳嗽都过了大半个月才好……现在又受伤淋雨，可千万别出什么大毛病才好。
陆野心里祈祷着，很快在旁边的山沟旁看见了冯老先生和连亦良先生。他们身上都已经湿透了，特别是冯老先生，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冯老先生！”陆野走过去将冯老先生背在身后，冲徐知序和连亦良道：“两位先生，这里已经没法住人了，你们先跟我回我家吧。”
徐知序和连亦良闻言有些犹豫：“小陆，我们的身份……”
“危急时刻，不用在意这些。”陆野沉声回答，不等两人拒绝，背着冯彬转身往家走。
徐知序和连亦良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天色黑暗，暴雨疯狂落在身上，甚至带来了丝丝疼痛。陆野将斗笠戴在冯老先生身上，脚步加快，小腿处的伤口裂开，丝丝血液冒出来和雨水混合在一块儿。
要是被婉婉看到肯定又得生气，不过这会儿陆野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经察觉到背后冯老先生的体温正在升高！
牛棚所在的位置距离陆家本就远，这会儿下着暴雨更是不好走，身后的连亦良和徐知序互相搀扶着努力跟上陆野的脚步，途中摔了好几次。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陆家。
陆野快速推开房门让他们进来，翻出几套干净的衣服递过去说：“先把衣服换了吧。”说着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扭头进厨房烧火。
听到响动，陆妈和陆奶奶纷纷穿好衣服从屋里出来。看着在厨房里烧火的陆野，问他出了什么事儿。
陆野简单解释了一下。
他之前从未跟家里人说过和牛棚三位先生的关系，主要是怕家里人会因此担惊受怕。现在也是被逼无奈，所幸陆妈和陆奶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并未指责他，反而帮着煮起了姜汤。
徐知序和连亦良正值壮年，陆野并不如何担心，最让他担心的还是冯老先生。五十多岁的人了，又吃了不少苦头身体本就不怎么好……现在又是受伤又是发高烧，偏偏家里还没有药。
“陆野。”
陆野正盯着面前土灶里的火出神，耳朵突然捕捉到了熟悉的温软声音。他回过神转头，就见身材娇小单薄的林婉婉蹙眉站在厨房门口。
他愣了两秒：“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林婉婉看着陆野身上还在往下滴水的衣服，问：“怎么不换套衣服？我来看火，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先生们情况怎么样？”
这么大的雨，她又惦记着陆野和几位先生，根本睡不着。
陆野垂眸：“冯老先生受了点伤，现在发烧了，但……家里没有药。”只能硬撑过去。
“药啊……”
林婉婉抿唇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轻声说了句：“我这里有药。”
商场药店里一堆退烧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