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婉婉把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上午教英子语文数学英语，下午除了教这三门外，还多了地理和历史。她依稀记得，高考恢复那年，只考四科，历史和地理一张卷子。
也就是说，她只要让英子掌握这几科就差不多了。
原本还想教陆野，但他都很忙，每天吃完饭就出门干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另外一点就是，陆野懂得知识点比英子更多些，现在这些基础知识点，他都会。
…
十二月份，到了杀猪分肉的时间。
这天林婉婉刚起床，就听见了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大人小孩的都有。
北方冬天太冷了，每天晚上她都要从商场里，拿出一条已经热好的电热毯放在被子里，什么热水袋暖宝宝全都准备好，才抱着入睡。
醒来被子里很暖和，被子外面就很冷。
她只能拿着衣裳进商场穿，里面套了好几件，什么保暖内衣毛线鹅绒外套，这些衣服都是商城里拿的，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
外面套军大衣，不用担心被发现。
除了衣服，头上也戴了一顶羊剪绒帽子。
全副武装之后，林婉婉才离开商场，打开房门往外走。
“婉婉，你醒了，快来吃饭。”陆英早早就起床了，正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捧着本子大声念字。看她出来，连忙招招手，“饭都在锅里热着，后锅里头还有热水。”
林婉婉应了一声，进厨房洗漱。
家里好像只有陆英念书的声音，她洗漱完，疑惑发问：“陆姨和奶奶呢？”
“今天队上杀猪，我娘她们早就去等着了。”陆英放下本子，“婉婉，你想去看不？这会儿那边应该很热闹。”
林婉婉思考片刻，寻思一直在家待着出去活动活动也行，便点点头同意了。
吃完饭，陆英带着她出门，径直往坝上走。
到坝上，能看到好多人围在那边，大人小孩，甚至知青们也来了，眼含期待地往里看。
今天没下雪，但吹着风。
林婉婉慢吞吞地往前走，将军大衣的衣领拉高，羊剪绒帽子往下拉了拉，把自个儿遮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在外面。
她挽着陆英混进人群，瞧着被绑在凳子上嗷嗷叫的大白猪。
杀猪师傅手里拿着把杀猪刀，刀身泛着冷冽的光，动作熟练手起刀落地扎进大白猪的颈部，立马有人拿着铁桶过来。
腥红的猪血顺着伤口哗啦啦往下淌。
林婉婉不太适应这样的画面，往后倒退两步，挪开目光。
但相比之下其他人就特别兴奋，看着面前的大白猪眼睛都在发光。
这可是肉呢！他们就靠这些肉过个好年了！
猪肉要上交一半，剩下的他们才能在自己队里分。
万会计算算剩下多少肉，再算算村子里的人，拿着算盘划拉，算珠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哦哦哦吃肉肉喽！！！”
“吃肉！吃肉！吃肉！！”
旁边的小孩子爆发出喜悦的欢呼声，绕着坝子飞快地奔跑。大人们脸上也满是笑容，喜气洋洋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红心大队。
林婉婉看着这些小孩儿，不知不觉脸上也露出笑容。
虽说这个年代什么都缺，但氛围确实很好。
下午分肉，坝子上排起了队伍，每家每户只需要排出一个代表来领肉就行。知青们也能分到肉，不过林婉婉他们才来还不到半年，只能分半斤，老知青能分个一斤多点。
陆家来领肉的是陆野，林婉婉排在他前面。
看着前面领到肉兴高采烈往家走的社员，她扭头，微微扬起下颚，露出了藏在衣领里的半张脸，软声问：“分完肉，是不是大家都可以休息了，不用再干活？”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变成缕缕白雾，消散于空气当中。
小姑娘白皙精致的脸蛋被冻得有些发红，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陆野黑眸中略过一丝怜爱，放在身侧的手掌动了动，却没有什么动作。
他低低嗯了声，声线缓慢低沉：“对，分完肉，就等过年了。”
“那你呢。”林婉婉眨眨眼，“你还要忙吗？”
陆野思考两秒，如实回答：“我大概还要忙几天。”
“哦。”
林婉婉黑亮的眸子里划过些许失落，殷红小巧的唇噘了噘，转回身子，重新把半张脸埋进衣领里面。
自从秋收开始，除了休假那天，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就只有吃饭的时候。
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和陆野贴贴吸点阳气，维持当天的体力。
……才不是想和他单独相处，只是想多吸点阳气舒服一下！
毕竟天冷会比天热消耗的能量更多，她这几天隐隐有些不舒服，但不如之前那样严重，还在能忍耐的范围之内。
陆野看出了林婉婉骤降的情绪，眉宇皱了起来，有些无措。
队伍正在缓慢往前移动，终于轮到了林婉婉。
万会计看了她一眼，麻溜儿地递过来一块用草绳串起来的、新鲜的肉，肥肉占据了一半多。
“万会计，能不能换一块？”林婉婉有点抗拒，“换一块瘦点的肉？”
这块肉是万会计特意给这位林知青留的，没想到她居然不要，还要瘦点的？？嚯，肥肉不比瘦肉好吃多了？
万会计不能理解，但还是给她换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看起来很嫩，应该是前腿肉。
“谢谢。”林婉婉眼眸弯了弯，轻声道谢。
她不太喜欢吃很肥的，会有点腻，这种肥瘦相间的正好。
不过这个年代大家伙儿好像偏爱肥肉？
她拎着手里的肉转过身，慢悠悠往陆家走。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沉重快速的脚步声。
陆野很快迈开大长腿追了上来，追上后放缓步子，和身边的小姑娘保持在相同的速度往回走。
他转头，看向把自己遮得非常严实，只剩下一双漂亮眼睛在外面的小姑娘，阗黑眸子里浮现出浅浅的笑，低声说：“……明天我得去一趟山里。”
林婉婉慢吞吞地撩起眼皮看过来。
陆野继续说：“冬天山里很漂亮，但也更冷，你想去吗？”
林婉婉眨巴眨巴桃花眼，瞳孔里倒映出男人的样貌。
她弯弯眼眸，声音温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