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女？”宋景风不解道：“符天华好歹也是个府尹吧，娶那么多私生女算怎么回事？”
“你听我说呀！”蒲舸打了个响指说道：“那些富户虽然在外面沾花惹草不干人事，但是毕竟家里有钱，在地方上的影响也大，私生女这种事情闹出去了可不好听。符天华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反正就是专挑私生女下手。你说要是跟付竹一样，是个私生子，但好歹是个儿子，还有可能得到家里的重视。可私生女就没有那么好命了，那叫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符天华一通甜言蜜语忽悠下来，那是一骗一个准。”
“骗什么？”宋景风还是没听明白，“他是骗那些女人会娶她们为正妻，结果其实是妾室吗？”
“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蒲舸连连摆手。
“唉，算了算了，我来说吧！瞧你说个事费劲的！”靳昊苍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蒲舸的废话连篇，“符天华先是给那些富户打马虎眼，说他会娶了那些私生女为妾室，帮他们解决了私生女这个麻烦。那些富户一看符天华的身份，都巴不得赶紧把女儿嫁过去呢，为此还都赔上了一大笔嫁妆。
“可是符天华这老匹夫不干人事，完全不讲信用。成婚之后，他就怂恿她们去娘家闹事，那些富户不再拿出更多的钱财来，就要把私生女这档子事情捅得人尽皆知。本来会同意符天华的提议的人家，就是因为要面子。如今符天华再整这一出，那些人也只能吃个哑巴亏，继续乖乖掏钱了。”
蒲舸不满道：“你怎么抢我的话说啊？！”
“等你说完，我们怕是已经回到矜城了吧？”靳昊苍呛他。
“......”蒲舸无可反驳，只好接着靳昊苍的话继续说道：“就是这么回事！符天华虽然绝对是个赃官，但是他又不是个胆大的人，生怕做得过分了会引起朝廷的注意，所以仅仅靠贪是达不到他现在的家底的。可是不怕，他的妾室众多，靠着这些妾室敲诈那些富户们，符天华就获得了巨额的财富！”
靳昊苍“嘁”了一声，“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被敲诈我怎么也觉得他们是活该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寒酥道：“那些富户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敲诈他们也照样违法了。不能说受害者不是个好东西，他就不配被称为受害者。你身为执法者，尤其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宋景风惊讶--寒酥这张狗嘴里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人话？他不应该是立刻加入到靳昊苍的吐槽之中的人吗？怎么反而开始教训起靳昊苍来了？
靳昊苍深深地看了寒酥一眼，却没再说什么了。
“对于那些妾室们来说，本来娘家就对她们不好，下起手来也没有心理压力。再加上符天华虽然对她们也是喜新厌旧，但至少没有苛待她们。如果她们从娘家带回来了让符天华满意的财物，还会从符天华那里得到奖励。再加上符赵氏恪守女德，即使不满符天华纳这么多妾，也不会刻意去为难她们，最多就是个视而不见，那些妾室们反而还乐得清净呢！”蒲舸一开口，立刻就把宋景风的注意力从寒酥和靳昊苍的身上吸引过去了，“只是她们彼此之间互相都不知道别人也在跟自己干着同样的事情，这次我们过去一问，她们可算是明白自己只是符天华的敛财工具了，好一通闹啊！”
“要我说像这种狗男人就应该被严惩，”宋景风严肃道：“且不说他利用妻妾敛财的这件事了，就算他不敛财，难道他就应该娶这么多房妾室吗？照我看就应该立法，男人就算纳妾也得有个度，超过了就直接刑拘！”
蒲舸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直接禁止纳妾呢。”
宋景风想了想，摇了摇头，“一夫一妻当然是最好的状态，但是这种变革是不能一蹴而就的，只能慢慢来，一下子禁得狠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引起了民变就不好了。我们可以慢慢减少妾室的数量，最终还是可以实现一夫一妻的。”
“好主意！”靳昊苍道。
“诶？”宋景风有些意想不到，“靳大人也认为这是好主意吗？我还以为很多男人都会反对呢。”
“有些人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但并不代表我也是那样。”靳昊苍道：“这个提议报上去，皇上八成是会同意的。毕竟他最近已经被提议了好几次让他选秀女了，此等法令一出，皇上拒绝选秀女也能有个‘以身作则’的由头，就能更加理直气壮一些了。”
“皇上不愿意选秀女吗？”宋景风问道。
“我们的皇上很是有些雄心壮志的，忙国事都忙不过来，对于后宫的事情他实在是腾不出心思。”蒲舸笑道：“不过这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倒还真的是大好事了。皇上专心国事是好事，不选秀女就不劳民伤财，也是好事！”
宋景风连连点头。
“而且皇上现在应该也不敢往后宫里放人吧？”寒酥接着说道：“外戚裴氏专政，皇上要是敢松这个口，裴氏就敢把被选中的秀女全都弄成他们自己人你信不信？选了秀女，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立皇后了？外戚的这个问题不解决，下一任皇后也照样姓裴你信不信？”
宋景风：“裴家当了国舅还不够，现在都已经当上宰相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啊？”
“不信？”寒酥嗤笑，“不然就让我们来问问，那个不断进言让皇上选秀女的人究竟是谁啊？”
蒲舸叹了一口气，“裴宰相。”
寒酥冲宋景风一耸肩一撇嘴，样子看起来十分欠打。
***
回到矜城之后，孟繁之没有立刻回刑部，而是跟着寒酥和宋景风一起在梅兰酒坊前停了下来，让大队人马先回去了。
宋景风不解地看着这位严肃的大叔，心里好奇他在这里下车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只是因为路上累了所以想来喝一杯酒吧？毕竟这位孟大人一看就是一位一板一眼的官员呢。
“路途劳顿，本官来喝杯酒，解解乏。”孟繁之接收到了寒酥和宋景风不解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
宋景风：？？？
刚夸完你严肃认真，你就跑来喝酒了？
真的不用先回去安顿一下之后再来吗？
“咳，那什么，小寒啊！”孟繁之一脸的不自在，但还是去拍了拍寒酥的肩膀，“你董姨最近怎么样啊？”
“董姨？”寒酥懵了一下，“啊，你是说酒坊的那个老太婆啊？她还能怎么样？就还是酿酒开店逛街呗。”
“哎~你董姨那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怎么能叫人家老太婆呢？”孟繁之立刻纠正道。
寒酥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繁之，直把孟繁之看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他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孟头，你是喜欢那个老太婆啊！”
宋景风大惊。
孟繁之的心思被这么不客气地戳穿了，耳朵涨得通红，但表情却依然严肃。
“你们这些老头也真是的，年轻的时候不讨媳妇，年过半百了倒都开始铁树开花了。”寒酥笑道：“说说吧，看上那老太婆什么了？魏老头的借口是不在乎年龄，就是想找个灵魂伴侣，就喜欢老太婆那股泼妇的劲儿。你呢？”
宋景风继续大惊--魏老头？魏宇扶？他也喜欢董梅兰？那他跟孟繁之岂不是成了情敌了？
宋景风觉得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收到的信息有些超乎自己的消化能力了。
“什么泼妇？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那叫泼辣！”孟繁之还是一板一眼地纠正寒酥的用词，“你董姨对你多好啊！我听小蒲说，你这次假扮纨绔子弟时穿戴的那些名贵的衣服配饰，那可都是你董姨以前为你置办的！多好的长辈啊！你怎么还一口一个‘老太婆’，‘泼妇’的呢？”
“好好好，是我说得不对！”寒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不过老孟头，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讨老太......想讨她的欢心，什么‘姨’啊‘长辈’这一类的词可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说，不然你必输无疑。小宋伙计，来告诉孟大人，楼下的老板娘是要求你怎么称呼她的啊？”
宋景风乖巧地答道：“梅兰姐。”
孟繁之无语，“姐......她的年纪都能当你娘了吧？”
此话一出，寒酥和宋景风赶忙一齐将手指竖在唇边，让他赶紧噤声。
“女人都是喜欢被人夸年轻的嘛！”寒酥没大没小地跟孟繁之勾肩搭背，“老孟头，想追女人，你至少得懂一点女人吧？”
“反正至少梅兰姐不喜欢被人说老了。”宋景风在一旁添油加醋，“我一开始管她叫梅兰姨，她差点把我耳朵给揪下来。”
“真的？”孟繁之停下了想把寒酥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的动作，惊道。
“我要是不改口，她甚至都不打算给我饭吃了呢！”宋景风回答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