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眼眸微动，但并未开口询问。
文昭圣人道：“你已经是问道境圆满，只怕半步便可证道，魔道我不懂，也无法助你证道，但我知道，你师尊陨落前，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他曾说过，那是他最有可能证道的地方，我也不知他后来是否成功。”
一百年前，杨凡师尊陨落的时候，文昭圣人被困在某处秘境不得而出。
他取出一块空白的玉简，往里面刻下一张简单的地图，随后送到了杨凡身前：“这是地图。”
杨凡连忙接过玉简，用意识扫视了里面的内容一眼，旋即对着文昭圣人抱拳作揖：“多谢圣人。”
“咳咳……”
文昭圣人转头看向姜峰，发现对方还在咳嗽，就差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了，多年的养气功夫差点被咳破功，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愧是战王的徒孙，果然是一脉相承……文昭圣人心中同样有些头疼，暗暗叹息。
可事到如今，除了赔钱消灾，别无他法。
文昭圣人伸手一挥，将齐旌腰间的锦囊摄来，正准备伸手抹去里面的印记时，姜峰忽然开口道：“圣人，晚辈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还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请教。”
文昭圣人手上的动作一顿，淡笑道：“但说无妨。”
姜峰苍白的脸色变得凝肃起来：“其实晚辈就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在南州推行除魔计划？”
文昭圣人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此事我不便透露，你只需要知道，我这么做，对人族只有好处。”
牺牲弱小的魔道修士，换来一个证道圣人，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处吗？你问过那些魔道修士，他们肯不肯为你的大弟子而牺牲吗……姜峰忍不住想要开口质问。
可话到嘴边，师祖的声音却在心神内蓦然响起。
“此事你暂且不要过问。”
姜峰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用。
南州无魔，已成定局。
半晌后，姜峰将空中的法器，丹药，秘籍，全部收入锦囊中，随后对着文昭圣人拱手道：“恭送圣人。”
文昭圣人点了点头，对着天空的方向，微微行礼：“晚辈告退。”
他大手一挥，带着齐旌和苏懋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
天空上的巨大面孔，也重新化作云层，逐渐散开。
姜峰瞬间挺直了腰板，脸上恢复了红润，仿佛刚才那个咳得吐血，几乎没了半条命的人，就自己没关系一样。
很快，杨凡和姜峰两人回到了千云飞舟上。
这时候，莫灵，洛芊雪，罗雄三人，在看向姜峰的目光中，带着一抹难以言明的复杂之色。
有恍然，有感慨，有崇拜，有热切。
至于千云海，心中却是泛起一抹苦笑。
他本想为自己的女儿和姜峰牵桥搭线，可现在……他早就不敢有这个念头了。
周天圣地的弟子，道峰传人，人族战王的徒孙……随便哪个身份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让人惊叹，尤其是最后一个身份，更是南州大地众生望尘莫及。
姜峰走到四人面前，犹豫了片刻后，淡然道：“隐瞒身份，只是不得已，我本名姜峰，乃是周天圣地一名普普通通的道峰弟子，炸天帮大弟子只是偶尔客串的身份，你们可以不用在意。”
千云海：(ーー゛)
莫灵：(°ー°〃)
洛芊雪：╭(⊙o⊙)╮原来如此，萧，哦不，现在应该叫姜师兄，你的身份居然这么多啊。
罗雄：╭( ???)? ?? ぐッ！公子说的都对。
……
琉璃宗。
后山，祖师堂内。
文昭圣人站在大案前，目光一直看着墙壁上的那副画像。
齐旌和苏懋两人，则跪在地上，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许久后，文昭圣人转过身，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弟子，旋即叹息道：“起来吧。”
齐旌和苏懋对视了一眼，旋即同时起身。
文昭圣人看向自己的大弟子，平静道：“你老实告诉为师，你是不是不想承载南州的这份气运？”
齐旌低着头，陷入了沉默。
旁边的苏懋则是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师兄。
承载气运，便可踏入证道，师兄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苏懋想不通。
齐旌沉吟了片刻，坦白的点了点头，道：“师尊，这份气运还是留给师弟吧。我想靠我自己，去承载其他气运。”
苏懋当场愣在了原地。
文昭圣人深深叹息一声，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徒弟，摇头叹息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苏懋张了张嘴。
文昭圣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针对魔门的行动，可以先停止了。”
齐旌和苏懋两人面面相觑，旋即躬身告退。
文昭圣人望向两个弟子的背影，眼神古井无波。
“师弟。”
门外走廊上，齐旌喊住了苏懋。
苏懋转身看向这位师兄，神色复杂。
师兄对他确实没的说，连一州气运也肯让给自己，这份情义，恩重如山。
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一副认错的师弟，齐旌伸出手，揉了揉苏懋的头顶，温和笑道：“没关系，如果你早点说你要这份气运，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师弟，你我同在师尊门下修行，本该是最亲近的兄弟，我比你先入门，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就算你做错了事，当哥哥的又怎会忍心责怪你。”
接着，他伸手掏出一个锦囊：“出门在外，总要有点法器防身，这些是我当年炼制的法器，你先拿去用着，等以后有了合适的炼器材料，你再重新祭炼。”
苏懋拿着锦囊，泪流满面，他咬着牙，嘴唇颤动：“师兄……”
可笑自己此前还一直在嫉妒和埋怨师兄，耍小孩子脾气。
齐旌平庸的五官上，露出一抹笑容：“好歹也是神海境修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至于输给战道峰传人的事情，你也别在意，对方能被战王看中，自然有过人之处。你只需好好修行，将来未必就会输给他。”
苏懋擦了擦眼泪，忽然认真说道：“师兄放心，这次我虽然输了，但下一次，我一定可以赢回来，重新拿回我失去的东西！”
齐旌满脸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