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江市东区名叫“夜阑”的高级会所,灯红酒绿,靡靡之音。
大厅无数年轻男女扭动着身躯,荷尔蒙、酒精、震耳欲聋的音乐,这是最华丽的盛宴。
林明嘉穿着白衬衫侧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俊美的容颜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诱惑。
一旁的几个学生和白领已经忍不住扑上去几波,可惜无一例外都被俊美的少年拒绝了。
林明嘉盯着吧台的酒杯,似乎已经醉了,耳边的钻石熠熠生辉。
他似乎从来都是无能为力——
小时候只能任由妈妈被送去疗养院,长大后只能任由那个女人登堂入室,除了软弱无能的哭泣,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几个穿着西装的保镖从门口进来,为首的男人径直走到林明嘉面前。
“抱歉了,小少爷。”
然后示意其他几个人将林明嘉带走。
林明嘉轻笑一声,也不反抗,被他们驾着走出了会所,塞进了车里。
……
“啪——”
蕴含怒气的一巴掌扇来,林明嘉的右脸肿了,嘴角也破了。
“不知廉耻,现在还学会鬼混了!”林父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怒气。
林明嘉跌倒在沙发上,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你笑什么?”林父上前拽着林明嘉衣领,旁边的女人急忙拦下。
“小嘉还小,你跟他置什么气?”
女人穿着灰色羊绒贴身连衣裙,耳边坠着珍珠耳环,看起来忧心忡忡又欲言又止。
“不知廉耻?哈哈哈哈。”林明嘉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出。
“你们在我妈病榻前乱搞,就知道廉耻了?”
女人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
林父听了这话反而冷静下来,他松了松衣领,沉声道,“够了,事情已成定局,我希望你接受现实。如果不是你非要把你母亲从疗养院接出来,她怎么会死。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李妈,把少爷送回房。”
一直等在旁边的保姆急忙上前,用准备好的温热毛巾轻轻地擦了擦林明嘉的脸。
“小嘉,休息吧。明天还有课呢。”
女人还想说什么,林明嘉红着眼低吼,“滚——”
林明嘉被几个佣人抬回房间,他头痛得厉害,吐了半宿,天亮了,又黑了。
他听到佣人进进出出的声响,还听到那个女人打电话替他给学校请假。
他觉得眼睛酸涩,头晕脑胀,又恍恍惚惚被人扶着喝了解酒药。
不知过了多久,他恢复了一点意识,不顾佣人的阻拦,强撑着身体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
林明嘉躺在榆林校外的公寓里,又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窗户撒在林明嘉光洁的脊背上,他总是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一阵冷风吹过,他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拉上被子。
他恍恍惚惚好像梦见自己站在了舞台上,刺眼的灯光伴随着鸣笛冲他而来——
不是在做梦!
真的有大灯在照射自己!
他下意识把头蒙上被子。
哪来的光源?
他终于反应过来,半睁着眼睛,将头伸出被子,一只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
“谁啊?”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17楼的高级公寓竟然出现了一辆电动车?
宁卓一穿着睡衣,双腿撑着电动车,摆出一个动感超人的姿势,欢快地说。
“林明嘉,别睡了,我带你去兜风。”
林明嘉木着脸,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在做梦。
……
“所以,你半夜骑着电动车来到公寓,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就是为了给我展示这是虞砚初送你的?”
林明嘉的表情很平静,指关节却捏得紧紧的。
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的宁卓一:“不然呢?别睡了,我带你去海边溜达溜达。”
……
初日慢慢从海边升起,波光嶙峋的海面变得金灿灿的,滨海大道的路灯一盏盏地熄灭。
林明嘉穿着羽绒服和宁卓一躺在沙滩上,海水的咸腥味伴随着自由的气息向他袭来,他耳边传来海浪一遍遍冲刷沙滩的声音。
“哗——”
“哗——”
海浪过后,沙滩上留下一片光洁的水迹。
如果自己的心里的伤痕也能这么轻松地抹平那该多好?
林明嘉呆呆地望着虚空,他觉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一望无际的大海和天空让他内心的愤懑暂时得到了平息,他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他看向旁边的宁卓一,他已经抱着羽绒服睡着了,口里还喃喃自语,“小初。”
林明嘉踉踉跄跄地起身,面容平静地往海边走去。
冰冷刺骨的海水已经渐渐淹没到腰部。
他面色苍白,俊美的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林明嘉——”
他并不回头,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海水已经逐渐淹没到胸部。
吸了水的羽绒服很沉重,带着刺骨的寒意。
“扑通”一声,好像有人跌倒在地。
林明嘉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啊,我的腿,好痛啊——”
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虞砚初跌坐在沙滩上,抱着右膝盖“哎呦哎呦”的叫唤。
-
“我今天骑电动车因为没戴头盔,并且违规带人,在滨海大道被交警劝阻批评教育,希望大家引以为戒,骑电动车出行一定佩戴安全头盔,保护自己生命安全……”
上午榆林学生都在校内论坛刷到了这张朋友圈截图。
更引人瞩目的是昵称备注竟然是宁卓一和林明嘉。
天呢!两个豪门大少爷竟然被交警公开处刑,还要在朋友圈集齐二十个赞?
整个榆林都沸腾了。
接着,榆林就传出林明嘉和宁卓一家里破产的谣言。
中心医院。
“所以,你把宁卓一打成了这样?”
虞砚初拿着熟鸡蛋轻轻滚过宁卓一眼角的淤青,他痛得哎呀咧嘴,想要伸手去捂。
虞砚初一巴掌拍向宁卓一不老实的手。
林明嘉他看着病床旁,宁卓一缩成一团,委屈巴巴的,烧红的脸上也有点尴尬。
至于为什么他们出现在医院——
那还不是从海里出来的林明嘉受凉,发烧了。
虞砚初拍醒睡得打呼噜的宁卓一让他带着林明嘉先去旁边的医院,谁知道他们就撞到了交警。
交警看到林明嘉通红的脸,大发慈悲放过他们,还负责地用警车开道,将他俩送来了中心医院。
等这俩人终于想起来把朋友圈删除,已经为时过晚——
早被朋友圈的“卧底”发到校内论坛。
林明嘉疑惑的看向虞砚初。
“砚初,你为什么要送宁卓一电动车?”
“宁卓一又没有驾照,我送他辆电动车很合理啊。”
虞砚初理所应当的说,“正好让他带你散散心,谁知道他会半夜三更带你去海边。”
林明嘉看着坐在床头的宁卓一和虞砚初,侧过脸虚弱的笑了——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但如果有人期待,他还是撑到春暖花开再离开吧。
宁卓一走后,虞砚初兴致勃勃地想要削一个完美的苹果。
躺在病床上的林明嘉突然出声了,“她是我小姨。”
虞砚初闻言并不抬头,“嗯。”
“我妈妈有抑郁症,很早就被送到疗养院,那个女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来了,”
林明嘉平静的像是在讲故事。
“我过年期间去疗养院,妈妈竟然可以正常和我说话了。她说她很想我,想要回家。我以为一切都在变好,很开心地把妈妈带回了家。”
“可他们呢?就这么等不及逼死妈妈?”
一滴眼泪从林明嘉眼角滑落。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