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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栖野，你难道从来不担心，我会不会再也不回来吗？
陈遂意坦坦荡荡地望向周栖野，见他在被追问那瞬脸上一闪而过的呆愣。
他从来没问过。
陈遂意回京北以后，周栖野每天都在微信上找她聊天。
每次时间都不长，聊中午的美食、傍晚的夕阳、凌晨的作业，他和她什么都聊，偏偏只字不提“回来”二字。
他究竟是不敢问，还是不在乎。
陈遂意也不知道。
而唯一知道答案的周栖野，怔了两秒后很快反应过来，眉眼弯弯地冲她笑，反问：“难道你不回来了吗？”
出现在这里的陈遂意已经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她不置可否，只是抬了抬眉，语气平淡道：“万一有一天，我离开了就不再回来呢？”
“你会吗？”
“谁知道呢。”
闻言，周栖野陷入了沉默。
而漫不经心地给出答案的陈遂意，也不再说话。游离的目光透过他聚焦在背后那块鹿南站牌，似乎是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陈遂意不开心。
这是周栖野最直观的感受。
哪怕她什么也没说，哪怕她与从前无异，哪怕她唇边还扬起微笑的弧度，哪怕她，神情温柔像无欲无求的神明，周栖野仍然从她平静的眼睛里、平淡的语气里，窥见了她难以抚平的不快乐。
“你怎么了，大小姐？”周栖野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问她，“在京北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的回答让陈遂意错愕。
她慢慢抬头，与周栖野对上视线，见他眼里明晃晃的担心，最终摇头，“没有，没什么不开心的。”
陈遂意总是这样。
哪怕两人已经相识一年，周栖野仍然觉得看不清陈遂意。
说她简单，她又一身谜团。
说她复杂，她又纯粹赤忱。
周栖野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毕竟关于她自己，陈遂意向来不说真心话。
欲言又止的周栖野看着面上表情无懈可击的陈遂意，最终只能叹一口气，不向她提问，只认真答题。
“山不向我来，我自向山去。”
“大小姐，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回来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只要……我知道你会等我，我就来京北找你。”
“周栖野说到做到，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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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栖野打车直接带她去了寺庙山下。
萨摩耶最喜欢出来玩，一会蹭蹭周栖野，一会拱拱陈遂意。既能左拥右抱，又能快乐玩耍的某耶快活似神仙，嗷呜嗷呜乐得屁股一直扭。
自周栖野与她立下一言为定的承诺之后，陈遂意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周栖野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变着法地给她讲笑话，想让她开心一点。
陈遂意大多数时候很配合，但总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他会看到陈遂意望着车窗外发呆。
像她刚来鹿南时候的那个样子。
冷淡疏离到容不下任何人的靠近。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陈遂意下车，持续到周栖野找了家茶馆让陈遂意坐下，说再等等，其他几个人已经下到半山腰了，直到这个时候，陈遂意才像终于收回了游离的思绪，冷不丁地开口问他：“你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去寺庙？”
周栖野也不意外陈遂意问出这个问题。
他抬手给陈遂意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推给她，挑眉示意她快喝，才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回答：“因为我不信这些。”
他的话让陈遂意的端茶动作下意识地顿了一秒。
也就在这一秒里，周栖野看到了她纤细手腕上那串光滑圣洁的佛珠，随着她的动作，珠子微微颤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美丽而又精致。
见状，周栖野很快反应过来，眼前女生是个信佛之人。
遇见信仰的冲突，周栖野倒也不急，只是慢悠悠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才笑得灿烂，继续说道：“毕竟命运、佛祖这些东西，信才灵，不信则不灵。我心不诚，就不去凑热闹了。”
许久，陈遂意才低声应了个“嗯”，表情淡淡的，既没有反驳，也没表现出什么认可。
“你呢？”周栖野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突觉热得有点发汗，索性脱下了羽绒服放在一旁，撩起白色卫衣的袖口，留出一截好看的手腕，反问陈遂意，“你是不是很信这些？要不过段时间再叫上他们来一次。”
周栖野不理解大家为什么信这些。
如果求佛改命真的存在，那么为什么人世间还是有那么多无法弥补的苦难与不幸？
把全身心的希望寄托于莫须有的存在，战战兢兢地赌那渺茫的千万分之一，周栖野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
他不理解，但他尊重。
于是周栖野只是笑意吟吟地问陈遂意，错过了这一次，要不要重新再约个时间。
可是陈遂意却只是摇头。
热茶的浓雾弥散，模糊她垂眸的表情。
只是隐隐约约中，周栖野看到她勾了勾唇，扬起的弧度很浅，却带着莫名的讽刺。
她没说信不信，她只说。
“不用了。”
“我没什么可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