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小张接醒的很早，醒了就看见身旁躺着陌生的陈刘妹，又开始哭闹。
她的脸越哭越黑红，干燥的冬天，孩子的眼泪简直冰冷的可以刮脸。她的脸都皲裂破掉了。还在不停的哭。
陈刘妹一下子来了火：“哭！就知道哭！像嚎丧！你怎么不去找你妈哭去！”三岁多的张接哭的更大声。
环境的突然变换，养育人的突然变换，让张接大小便也不叫人了，她干脆直接把粑粑拉到陈刘妹的床上。
一股气味飘进陈刘妹鼻子里。
陈刘妹一下子恼火就一把拖起张接，直接拎到屋外的水井池子里。
张接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张仁旺在牛篷烤火，听到了孙女的哭声，就知道这孩子又拉裤子了。
他也提了一壶刚烧开的水说：“他奶，用点热水给孩子洗吧？”
“洗，洗，你怎么不洗？”陈刘妹气不打一处来，开始粗暴的给张接清洗身体。
终于张接的哭声惊醒了张继国夫妇，张继国披了一件大衣追赶出来。
急忙帮母亲陈刘妹兑水，一边兑一边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脏呢？娜娜像她这么大，从来也不拉床上，很会喊大人的。”
是啊！不说娜娜，连磊磊比她小也比她干净！不知道她姨妈她们怎么带的孩子。”陈刘妹说完，拿着张接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河里清洗，冬季河水反倒还显得热乎。
这时刚刚给张娜、张磊穿好衣服的万子圆也赶了出来，她赶紧把张接抱在怀里，她有点心疼这个二女儿。
这么冷的天，婆婆也不知道把孩子带进牛棚洗。
但是她也不好发火，她知道婆婆不带，她更没有时间带。而这个家也轮不到她来做主当家。
出奇的是，张接在万子圆怀里又恢复了安静，她也不哭了，可能是万子圆很像万苏凤，也给她一种亲近的感觉。
万子圆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万子圆也是中间那个二女儿，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有弟弟妹妹。小时候被余铺的姐姐打了不少欺负了不少。
连她亲爹万绪庆都打他，有一次农忙时节，因为万子圆送饭送迟了！万绪庆竟直接用碗砸向了万子圆，把万子圆右边眼睛都砸的血淋淋。
后来万子圆生完张娜娜后，右边眼睛起褐青色斑，成片成片的长。
原本清秀好看的万子圆，也开始变得自卑了。容貌的变化，让一向宠她的张继国，也对她没有之前那么殷勤了。万子圆心里恨这个父亲也怕这个父亲。
她望向张接开始给丈夫张继国说：“那让接接和我睡几天吧。让娜娜跟着跟奶奶睡，娜娜打小就和奶奶亲。”
她把张接拉回屋子，捧着张接的小脸蛋，开始逐字逐句的教她：“我是小姨，是你妈妈万苏凤的妹妹，那是姨伯，是娜娜姐姐和磊弟弟的爸爸。你要会喊爷爷奶奶。知道吗？”
万子圆知道现在还不能让张接认妈妈，因为村里说闲话的很多，这段时间只能当张接是外甥女抚养。
这时，张美玲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赵志明来娘家玩。
张美玲额头上的淤青触目惊心。万子圆知道是赵军那个混蛋又动手打姑子了，她也没好多问。她去屋里端条长板凳给姑子坐着喂奶。
陈刘妹看到女儿额头上面的淤青又开始骂骂咧咧：“赵军就是个混账东西，就你觉得他好，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你就不知道少管他，他要玩就让他玩，你管他干什么？只要他能回来。”
“你打的过他吗？儿啊！”骂着骂着陈刘妹又哭了。
张美玲就当没听到陈刘妹的话，凑到张接跟前问嫂子：“张接回来了？”
“嗯，昨天接回来的，哭了一晚上了。”万子圆低头说了句。
“肯定会哭的，认生又是早产肯定要哭的，我的志明夜里还不是哭，更何况张接才接回来的，换人养育了，肯定要哭几个月。”张美玲说完开始换一边喂奶。
张接看着张磊手上捏的红薯也伸手去拿，反被陈刘妹打了一下手。挨打的张接又开始哭。
“姆妈你别弄她，本来就喜欢哭，还弄她干嘛？”
“接都接回来了，还叫张接吗？这名字喊起来，村里人肯定又议论。”
“接接意思肯定是接回来，不会以为张接就是嫂子之前说的夭折的女儿吧？”
“是不能叫张接，改一个字吧？就叫洁，张洁，正好让她爱干净整洁，叫张洁。”张继国想了想说。
“好，那就喊张洁吧！”万子圆也很满意这个名字。
“叫名字能干净就好了！接回来拉了一晚上粑粑尿”陈刘妹真的越看这个孙女越觉来气。
再看张美玲脸上的淤青，她知道女儿受了不少委屈，而这桩婚事也是她当初鼓动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赵军娶到张美玲之后，非常宠爱喜欢她，直到张美玲怀上的赵志明，他才开始恢复本性。
他在赵家湾小规模聚众赌博，摸黑去村里小嫂子家勾勾搭搭，乐此不疲。
气的张美玲日日以泪洗面，她也真心喜欢赵军，一方面觉得他风流倜傥，一方面又觉得他做道士能赚点小钱，每年还有点余钱。
她也始终相信他会浪子回头。但是回过头来想，她又过分伤心赵军的不忠。女人啰嗦话多了免不了挨打……
每回挨打完她哭着回娘家，张继国见妹妹挨打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捏着拳头要为妹妹出气。张美玲却很害怕的求哥哥：“赵军他人很好对我也好，就是爱玩，再说我现在有志明了，难不成还和他离婚回娘家吗？”
听到离婚这个词，张仁旺拍桌喊道：“打死你也得和他过！我们张家祖上到现在就没有离婚的！”
“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现在哪对夫妻不打架？你彭杨哥和嫂子两个从坡上打到水里，又从水里打到河里。俩夫妻现在感情也蛮好？现在孩子都生了四个了！”
说完又对着张继国吼：“你只顾好你自个，你自己矮小瘦的像螳螂，书生一个，你打的过谁？你他妈的！”
“你不打子圆吗？子圆也挨了不少打吧”张继国顿时语塞，心里暗暗想再也不管这个妹妹了。
张美玲在娘家吃过晚饭，天也就开始黑下来，他抱着赵志明急着回赵家湾。
母亲陈刘妹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又开始嘀咕：“没一个成器的啊！没一个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