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如此慌慌张张？”赵翊行立时敛了敛神色。
乾清宫内侍道：“陛下正在乾清宫里与皇后娘娘大发雷霆呢，随安公公特命奴才来请殿下去劝劝。”
“父皇与母后大发雷霆？”赵翊行还以为听错了，复又问了一句。
“正是。陛下要杀索菲娅女皇，皇后娘娘拦着不让，这会儿正吵得不可开交呢！”内侍急着解释。
赵翊行瞳孔微缩了下，“即刻去宣二殿下入宫。”
“随安公公也派人去请了。”
赵翊行不再多言，即刻拂袖前往乾清宫。
戌时三刻，素来早早熄灯的乾清宫，此刻灯火辉煌。
赵翊行踏进去时，只见父皇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一旁的母后，寝宫内一时寂静得异样。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像是见到了救星，蓁蓁偷偷给大儿子使眼色儿，“太子来了啊，快劝劝你父皇...他要杀...杀融哥儿媳妇...”
赵翊行品味着母亲对自己的称呼，太子，而非...行哥儿...嗯，想来问题甚是严重...
他斟酌着字眼道：“母后，父皇素来是非分明，何故要杀索菲娅女皇？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蓁蓁：“...”
赵君珩睨眼噎住的妻子，冷冷一哂：“皇后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在太子面前，心虚了？”
“谁，谁心虚了！”蓁蓁娇靥微微涨红，“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么心虚的？”
赵君珩从鼻子里哼了声，有点儿赌气地：“那你倒是告诉太子啊，朕为何要杀了索菲娅！”
赵翊行鉴貌辨色，嗅到些酸酸的味道，不禁愈发疑惑了。
蓁蓁自知今日不说清楚，赵君珩绝对会把人给大卸八块。幸好，她早有预料，已让融哥儿在府里看着索菲娅。
觑眼双眸写满疑惑的大儿子，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是索菲娅请我去融哥儿那里吃罗刹鸭子...”
赵翊行眉心一拧，只觉这“罗刹鸭子”不简单！
果不其然，只听得母后兀自往下说道。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真的鸭子啊！哪里料到竟是那种‘鸭子’！”
他大概知道是哪种“鸭子”了，在心里默默给二弟媳妇点了一根蜡。
“索菲娅又说，那些罗刹小伙子都是可怜人，家里不是有酗酒的父亲，就是有生病的母亲，若是不打赏，那他们的妹妹还会被人抓去卖了！你们说，他们可不可怜？”
赵君珩顿时气笑了，“可怜？皇后的爱心很泛滥么！”
蓁蓁绞紧十指，讷讷地：“也没有...我只是打赏了些银子而已，儿媳妇面前，我这个当婆婆的，总不好抠抠索索的。”
“其它的呢？”
“其它，其它，当然没有啦！我怎么可能去看他们的八块腹肌！”蓁蓁摇头如拨浪鼓。
“你没看，怎地知道有八块！”赵君珩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一度。
蓁蓁顿时一噎。
她进去时，那些罗刹小伙子压根儿连上衣都没穿！不过这话自不能说，否则依着赵君珩的性子，绝对会把索菲娅凌迟处死。
“我...我那是猜的呀！我怎么可能去看，罗刹男人胸上都是毛！哪有陛下...”
眼见赵翊行飞来“闭嘴吧”的眼神，她当即噤声，完了完了，又说漏嘴了！
“哼，都是毛吗？”赵君珩重重一掌拍在扶手，声音寒如冰凌，“朕今日非杀了那胆大包天的女人不可，你们谁都别拦着朕！”
“行哥儿，你愣着作甚！还不快拦住你父皇！”蓁蓁急得跳起来，失声尖叫。
赵翊行一个头两个大，凭他一人如何能抗衡父皇。幸好，这时，赵翊融与赵翊礼及时赶来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盛怒的父皇，兄弟三人告退走出乾清宫，却见身后跟了条“小尾巴”。
“母后，您别跟着我们了，赶紧的回寝宫吧！”赵翊行率先停下脚步，叹着无奈的气，躬身请人。
蓁蓁摸了摸后颈，支支吾吾地：“谁跟着你们了，我...我是要去坤宁宫睡一晚...”
“坤宁宫？”赵翊礼哭笑不得，“那坤宁宫自皇宫竣工以来，您压根儿就没待过一夜，今夜过去住，您这是不止要二嫂的命，是连我们三兄弟都不想放过啊！”
赵翊融亦道：“三弟所言不错，母后莫把事态扩大了。”
一想到乾清宫里某位冷面阎王，蓁蓁就心里犯怵。她若是今晚待在乾清宫，一定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唉...
望着三个儿子殷殷切切的眼神，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乾清宫。
*
明黄色的龙帐微微晃动，宛若东风吹皱一池春水，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龙袍、凤袍凌乱地堆叠在脚踏，应是匆匆扯了，随手扔下的。龙靴凤靴，亦是这儿一只，那儿一只。
旖旎之中，夜明珠的柔光，流转在蓁蓁飞红的玉颊上，别样的媚惑。
“嘶...疼...”指尖被赵君珩咬了一口，蓁蓁当即红了眼，抽回来。
见她眉心都皱了起来，赵君珩心下懊恼，又去执她手检查。
五指好似羊脂白玉似的柔滑光腻，莫说伤口，就连咬痕也不见半道。
这么多年，她仍是这般娇气。
心口一软，他低头亲她手指，从指尖亲到手背上的窝窝，极尽温柔缠绵。
“时序...”蓁蓁柔声细语地唤他，“莫生气了，好不好？”
“他们那个年纪，都可以当我儿子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赵君珩更气了，更想证明自己！
他握住侧脸上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压进绣枕。
一时，烛光昏黄，万籁俱寂，唯有喘息格外清晰。
良久...
“你下来，沉得很。”蓁蓁娇里娇气地推人，鼻子里哼出的声音还染着哭意。
龙纹锦衾之上，软软地落下一截藕臂，白得晃眼。赵君珩伸手摸去，扣在了掌心。
察觉到他的异样，蓁蓁不敢置信地，“你！”
赵君珩一个字没言，低头吻她耳后根。
蓁蓁星眼迷蒙，咬着唇，满面涨红。
她就知道，今夜该去坤宁宫的！
“唔...陛下...”眼角再次泛出盈盈泪光。
“唤朕什么？”赵君珩目光灼灼地锁着她。
“夫...夫君...夫君...”蓁蓁嗓音嘶哑了。
“谁是夫君？”
“是你，时序，是时序...”蓁蓁语音不连贯。
见她一副被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赵君珩不忍心再逗她了，轻轻吻了几下，“下不为例！”
“...”她哪敢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