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善茫然地抬起头看她：“我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蓝蓝嘟起嘴，“你那会儿说得我可羡慕了，我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天天惹我生气，烦死了，为什么我妈妈不能给我生一个和你哥哥一样的哥哥呢，啊，但是你哥哥刚刚也好凶，还是算了吧……”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但是她想不出来哪里究竟是哪里。
“喂问善，你有在听我说什么吗？”蓝蓝见她走神，推了推她的胳膊。
祝问善回过神来，摇摇头：“对不起……啊，我哥哥在结账了，我先走了，学校见。”
蓝蓝：“哦，好……”
哥哥结完账，接过店员递过来的袋子，回头看到她跟了上来，也没说什么，转身往外边走。
祝问善心里藏着事，一路上也没说话，直到回到家里，她去写了会作业，出来吃午饭的时候，看到哥哥进了厨房，把早上没吃完的两个馒头和一小碗粥端出来放到她面前：“早上你没吃完，不能浪费粮食，中午继续吃。”
祝问善：……
她本来就挑食，早上干吃馒头已经要噎死她了，中午还吃？？
祝问善抿着嘴巴不说话，也不吃饭。
哥哥神色平静地喝了一口粥：“不吃就饿着。”
“你这是在虐待我！”祝问善一拍桌子，“哪有人只给吃馒头和粥的！”
哥哥把筷子“啪”地放在桌上：“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吃的就不错了，怎么敢挑三拣四？居然还当着长辈的面拍桌子，你的家教呢！？”
无父无母的……孤儿？
祝问善气得脑壳冒泡，吼了一声：“你都说我无父无母了我哪来的家教！”
然后就甩头跑走了。
“祝问善，你给我站住！”
祝问善才不站住，跑到房间里把门反锁上，坐在床上又气又伤心，趴在枕头上哭了一会儿，哭得脑壳疼，肚子又饿，从抽屉里拿了两块糖果吃了，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但脑子还是痛得不行。
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哪里怪怪的，她却想不明白，而且头好疼，像被人用什么东西钻了脑壳一般的疼……
和哥哥吵架了……
她以前也会和哥哥吵架吗？……会啊，肯定会，但是以前的吵架和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
哥哥居然说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自己不也是吗！
还说她没家教……是他教的妹妹，没家教也是哥哥没教好啊，凭什么骂她？……哥哥好过分。
祝问善翻来覆去地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一般这个时候她已经睡了，哥哥应该也睡了。祝问善偷偷溜出房间，想要打开哥哥的房门，但是门被锁上了。
她翻了几个地方，没有找到钥匙。
祝问善心想，凭什么她被气得睡不着（……睡了又醒过来），哥哥就能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睡着？她走到哥哥门口，用力地拍了几下门：“哥哥、哥哥！我肚子饿了！”
砰砰砰砰。
拍得她手都疼了，里边也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会没有反应？就算哥哥还在气头上不想理她，也不会任由她敲门发出噪音打扰他睡觉呀……
难不成……是哥哥出了什么事？
祝问善的脑海里忽然想到那一次她翘课回家，发现哥哥没了呼吸和心跳的事情，她瞬间提了口气，这口气是害怕，既是害怕哥哥出事，又是害怕一些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东西。
祝问善看着高高的房门，忍不住退了两步，但她从来都是知道前面有鬼也要探个清楚的倔性子，只是稍作犹豫后，便放出了一缕黑气钻进了锁孔里。
这招是她自己闲着无事摸索出来的歪法子，她就没有告诉哥哥。
她还有些生疏，这么捣鼓了五六分钟后，门锁才打开了。
祝问善深呼吸，按下门把手，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房门，里边没有开灯，客厅的灯光随着打开的门缝泄入其中，落在床上鼓起来的一小块人形。
祝问善脱掉拖鞋，光着脚进了屋，来到了床边上，看见板板正正躺着、脸色安详得好像死了一般的哥哥，正和她记忆中那个苍白的下午悄然重合。
“哥哥……”
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今非昔比，通晓阴邪之力的她，早已看出哥哥身上没有了活人应该有的“生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心里害怕的祝问善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摸了摸哥哥的手，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
她坐在床边抹了把眼泪，莫名就是知道，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哥哥还是会醒过来，像个活人一般继续和她说话、吃饭，但是……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她的哥哥，为什么会一会儿死、一会儿活的？
祝问善无助地看着哥哥发呆了一会儿，擦擦眼泪出去了，还没忘把门关好。
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忍不住开始回想起和哥哥的点点滴滴，发现每一次哥哥都是在她睡着之后才睡的，而她该死的每一天晚上都睡得很香，也许这样的“死亡”情况从一开始就有，但她一直没发现……
甚至上一次发现了，也没有追问。
为什么没有追问呢？她不知道，就是觉得不该追问。好像问清楚了，就会失去什么。
哥哥……
眼角滑下一滴泪珠，落入枕间，祝问善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准时醒来，打开房门依旧看见了那副熟悉的情景——哥哥在厨房忙碌。
祝问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她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饭吃，心想今天就算是吃馒头和粥也不能生气……
然后一个煎焦了的煎蛋就被端上来了，黑得连蛋黄和蛋白都分不清，瞧着吃了就会闹肚子。
祝问善：……
要不然还是馒头和粥吧。
哥哥把餐盘“pong”地放在她面前，冷哼一声道：“要不是你年纪小，就该是你做饭！哪有男人下厨的道理？”
祝问善刚想昧着良心夸“啊这个蛋一看就很熟呢”的嘴倏然就闭上了，她猛然抬头，诧异地看着哥哥，只见哥哥那张熟悉的脸上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急躁又恼火，像是忍着天大的怒气。
哥哥……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