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亦直视陆寅，违心地说道，“是，看见男的亲嘴就恶心。”
陆寅瞪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也不说话，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眼眶越来越红。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刘真亦自己就是同性恋，说这话等于是在骂自己了。
他和陆寅，暂且不说姜院长的那层关系。A大教师行为准则规范，明文规定，禁止师生恋，何况他们还是同性。
就算是强行结合在一起，最终结果，要么他割舍钟爱的事业，要么陆寅放弃学业。
不管最终牺牲的是哪一个，结局都很惨烈，陆寅年轻气盛，可以无所畏惧轰轰烈烈地闹一场。
可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成年男人，成年人就该用成年人的解决方式。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软。
刘真亦一把拉开办公室门。
“你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陆寅走了，不足二十平米办公室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淡。
滑落在地上的眼镜，非常倒霉，也不知道被他还是被陆寅踩碎，比上次碎得更彻底，镜片完全破碎脱落，镜架明显变形。
刘真亦从抽屉里拿出备用眼镜并戴上。
地板上还有几滴尚未干涸的血迹，刘真亦抽出两张湿纸巾，蹲在地上，默默收拾并不愉快的吻之后，残留下来的“案发现场”。
后来陆寅没再来找过他，也不再给他发消息。A大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人自那天激烈争吵后，便没有遇到过。
刘真亦依旧忙于论文的最后一组实验数据，时不时外地出差参加各种研讨会，学术交流会，去合作企业参观指导交流。
生活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姜书言找过他两次，和姜书言认识的过程略带尴尬，但话说开了，姜书言性格洒脱，有什么说什么，作为朋友，很合得来。
后来姜书言说新交往了一个男朋友，对方是国内一家企业高管，长得帅气，对姜书言也不错。
当时姜书言还让刘真亦参谋把关来着，他打心里替姜书言高兴。
昨天刘真亦和姜书言以及姜书言男朋友一起吃完饭。今天方明达就跑过来求证，说有人看见昨天晚上他和一个美女共进晚餐，还特别狗仔地在群里翻出一张偷拍照片。
那个群是他们几个关系比较不错的同事的小群，平常都是讨论吃喝玩乐，刘真亦在群里就是一个摆设作用的人名，他甚至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刘真亦瞥了一眼方明达手机上偷拍怕他和姜书言偷拍照片，哭笑不得。
当时姜书言的男朋友借口去厕所，实际上是去前台结账。本来说好是刘真亦请客的，因为这事，弄得他还挺不好意思。
方明达坐在办公桌对面椅子里，八卦的眼神看着他，“这位美女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是的话，我可准备红包了！”
刘真亦无奈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不是，别瞎说，那是姜院长闺女，人家有男朋友，昨天人家是带男朋友一起吃了一个饭。”
方明达八卦心思更重了，放大姜书言照片，“姜院长闺女？”
抬头问刘真亦，“你还认识姜院长闺女？”
刘真亦语气淡淡，“见过两次。”
方明达也没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大概在帮助陆寅澄清小群里的谣言。
“对了小张和大吉前天领证了，知道吗？”
上次同事聚餐，同事小张才公布和大吉教练的恋爱关系，没想到这么快两人就领证了。
刘真亦对这个消息倒是挺惊讶。
“这么快？”
方明达调侃，“我说哥们，你是生活在古墓里的吧，啥都不知道，我不告诉这事，八成人家孩子都有了。”
刘真亦接下方明达话茬，“那我岂不是省下一个红包？”
方明达哈哈笑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拍脑袋。
“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差点忘了，人小张说了，这不是马上十一长假了吗，她请咱们几个去灵山玩，可以带家属，让我告诉你一声。”
基本上都是赶在十一长假出去玩，景区各个景点除了看人头，没什么好看的。
更何况他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家属在山边，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知道了！”
刘真亦不觉眉心蹙起，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就要给小张老师回复消息，说他不去了。
方明达看穿他的心思，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
“真亦，去吧，我老婆孩子还有我丈母娘一家出去旅游了，咱俩凑一对儿，我听小张老师说，咱们要去的地方，还没开发，没什么人知道那地方，基本没人去，有山有水的，风景特别好，我看你最近闷闷不乐的，你就当做出去放松心情。”
刘真亦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前段时间被陆寅闹得，心情确实很糟糕，自认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挂在面上。
心里疑惑，脸色不好吗？
见刘真亦已有松动迹象，方明达继续劝说，“每次你都借口有事不去，我可打听过了，你十一假期没有活动，别拿任何理由搪塞我，群里就差你了，怎么着，你还真想脱离广大青年教师队伍，直接晋级老教授啊？”
刘真亦被方明达这番劝说逗笑了。
“没有的事。”
经过方明达的软磨硬泡，就像方明达说的那样，不脱离广大青年教师队伍，决定十一假期和方明达他们去灵山爬山。
临出发的前一天，为方便一起走，方明达收拾完东西，住到了刘真亦家。
方明达来过几次，和他也不外道，换完鞋直奔刘真亦书房，指着窗台上那盆君子兰。
“嘿！这么娇气的东西，还活着呢？”
那盆君子兰是刘真亦花了小十万买来的，方明达一直在惦记着它的花。
曾经说过等他儿子结婚，不用刘真亦给红包，君子兰送出来就成，被刘真亦一口拒绝了，后来就开始冷嘲热讽刘真亦养的君子兰。
刘真亦嘴巴也是厉害，回怼方明达，“放心，你没了，它都不一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