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这天，刘真亦预约了医生，上次被陆寅扑倒后脑勺着地，偶尔头晕，说着去医院检查一遍脑袋，一直都抽出时间去，好不容易得了空闲。
约了周六上午，等了两个小时拿到片子，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心才放下来，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的缘故。
医生叮嘱他一句，“平常注意休息。”
去姜院长家吃晚饭是提前约好的，路过花店，刘真亦买了一束花，毕竟是去麻烦人家，空手去不大好。
无关乎人情世故，只是出于礼貌。
姜院长家在A大家属楼，以前刘真亦去过两次。
刘真亦按下姜院长的门铃，“叮咚！叮咚！”
开门的是姜院长的夫人，也就是刘真亦师母，一个温淑优雅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女人。
“哎呀，小亦来了！”
刘真亦笑着欠身招呼：“师母！”
“快进来，刚才老姜还念叨你呢！”
刘真亦把路上买的花束递给师母，“师母，送给你。”
“你这孩子，真是……”师母抿唇浅笑，“谢谢啊，快进去吧，等你呢，我还有一个汤，马上好。”
“师母，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厨房的活我也会一点儿。”
“哎呀不用，有阿姨呢，在说都差不多了，你快进屋，不用你帮忙。”
刘真亦换上拖鞋，走进屋。
姜院长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侧面沙发里窝着一个人，埋头玩手机。
工装裤纯白色宽松t恤，根根直立的寸头短发，正是陆寅。
刘真亦讶异一瞬，陆寅怎么会在姜院长家？
看样子还很熟悉。
还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姜院长放下手中报纸。
“小亦来了，别在那站着了，快坐。”
姜院长转头对那边的陆寅不满地说道，“陆寅去倒杯水。”
陆寅抬起头，也不知是谁招惹到他了，还是心情不好，凌厉的脸部线条紧紧绷着，两条剑眉都快挤到一起了。
那么阴沉着脸，愈发衬托得五官深邃立体了些。
陆寅不情不愿地收起手机，抬头瞅了一眼刘真亦，似乎知道今天刘真亦来，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情绪，那张线条凌厉的俊脸上，好像凝着一层寒霜。
陆寅错开刘真亦诧异的视线，转身去给刘真亦倒水。
两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陆寅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在姜院长家里，不明情况，他也不能上赶着去和陆寅打招呼。
既然装作不认识，那就不认识好了。
刘真亦坐到沙发上，“姜院长！”
姜院长指着报纸上一个外国人写的一篇关于光学论述，“你看他这个观点，明显就是没长脑子嘛，你看看！”
刘真亦扫了一眼，不过是没有数据支撑的一种猜想，有猜想就是好事，科学就是靠着一个又一个看似天马行空的猜想，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刘真亦正要开口劝姜院长几句。
身后一道甜美的女声传来，“爸，你这又是在和谁生气呢？”
刘真亦下意识看了过去，一个模样俏皮，穿着一身米白娃娃领连衣裙的女生，看上去比陆寅年纪稍大一些。
应该是刚从卫生间出来，那女生手里拿纸巾擦手上的水。
姜院长放下手中报纸，“介绍一下，我闺女姜书言，刚从国外回来，以后打算回国内发展，计算机专业，和咱们专业有重叠的部分，你们都是年轻人，彼此交流更方便些，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书言啊，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刘真亦。”
刘真亦站起身礼貌性地伸出手，“你好，刘真亦。”
刘真亦还是那身衬衫西裤的简单搭配，就是这样简单的穿搭，配上那张俊逸的脸，就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儒雅的儒雅模样。
姜书言隔着矮几伸手搭了刘真亦手一下，甜甜一笑，“你好，姜书言。”
陆寅端着一杯水，直接怼到刘真亦胸口，懒洋洋的语气，“喝水！”
“谢谢！”
刘真亦下意识抬手接过水杯，这么递过来的水杯，溅出一滴水，落在他湖蓝色衬衫前襟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痕迹。
刘真亦不悦地瞟了一眼陆寅，陆寅好像没看见一样，瘫坐到沙发里，继续低头玩手机，明摆着是不想道歉。
陆寅的这副混不吝样子，他倒是见怪不怪。刘真亦心里腹诽，毛毛躁躁的。
姜院长坐在沙发里，指着陆寅介绍，“这个是我儿子陆寅，从小跟着他妈，疏于管教，你别在意啊。”
果然是父子关系，姜院长没解释陆寅为什么姓陆，从姜院长的态度上来看，好像更在意姜书言一些。
人家老子都道歉了，他也不能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刘真亦笑了笑，“没关系！”
“别聊了，快过来吃饭。”师母在厨房吆喝一声。
保姆阿姨把碗筷饭菜都摆上桌子，长方形红木桌。
姜院长自然坐主位，师母坐到左边紧挨着姜院长的位置，姜书言坐在姜院长右边位置。
剩下刘真亦和陆寅，刘真亦走得慢了一些，陆寅直接越过刘真亦奔姜书言身边的空位过去。
陆寅还没等坐下，姜院长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空位，“你坐那边去！”
这话就很微妙了，都是成年人，有些话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是试探，也是给彼此留颜面，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气氛一时间有一丝丝的尴尬。
陆寅不情不愿地坐到对面，也不管别人动没动筷子，兀自拿起筷子，夹起一大块肉扔嘴里。
师母干笑两声，朝刘真亦勾了勾手，“小亦快过来。”
刘真亦推了推眼镜，坐到姜书言身边空位。
姜院长：“都是简单的家常便饭，以后想吃什么就和你师母说，让你师母给你做。”
刘真亦笑着说，“谢谢，一定。”
“快吃啊，一会儿菜凉了！”
师母给刘真亦夹了几次菜，状似闲聊似的问了一些他的基本家庭情况，他一一回答。
说到比较敏感私人话题，比如有没有考虑找什么样的女朋友，姜书言也会出声娇羞地制止，“妈，你别问了！”
陆寅倒是很安静，一直闷头吃饭，没怎么说话。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姜院长抬头看向刘真亦，“小亦，一会儿有事吗？”
刘真亦放下筷子，“就是之前和您说的那个论文，还有几个实验数据一直都不太准确。”
“那不着急，不差那么一天两天的，好不容易休息两天，一会儿你们年轻人出去好好逛逛，我和你师母出去遛溜弯。”
姜书言在一边接道，“是啊，绍市最近两年变化挺大的，有一些地方，我都不知道，你给我做几个小时的免费向导怎么样？”
人家小姑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拒绝，让人家小姑娘下不来台。
“行。”
刘真亦刚答应下来，对面的陆寅放下碗筷，手很重，“咣当”一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陆寅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