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先前不是说四皇子身份存疑，可查到些什么？”
“还不曾。”说起柔妃，黎景行觉得头疼，“柔妃进宫前后以及在她生产时伺候的人，如今基本上都没活着的了。”
别说伺候过的，就连有过接触都不在人世了，比如说进宫时给柔妃验明正身的嬷嬷。
池漾想了想道：“殿下，柔妃进宫之前没有青梅竹马，或者交好的男子？”
只要发生过，多多少少有蛛丝马迹留下来，除非当事人全部死光了。
黎景行摇头道：“柔妃从小被当成宫妃培养，平素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并无接触外男的机会。”
别说外男，只怕小厮都不会在她面前出现。
“那有没有表哥表弟什么的？”
“年龄相仿的表哥表弟倒是有三四个，不过与柔妃都清清白白，并无苟且之事。”黎景行说道。
但凡能查到的人，他都仔仔细细查了至少三遍，可就是找不出这一号人来。
如果不是池漾非常肯定黎景宵并非父皇的血脉，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池漾还是坚信，与柔妃有染的男人必然是柔妃平时能接触到的人，她突然反应过来，惊愕道：“柔妃从小被当成宫妃培养？”
黎景行点头：“柔妃的祖父才干平平，但喜欢投机取巧，他见孙女模样好，便生出将来将孙女送入宫中为妃的打算。”
池漾恍然大悟。
【如果是这样的话，柔妃确实可能没有接触过外男。既然不是外男，难道是......】
“柔妃的娘家人呢？”
【为什么我都没听说过四皇子的母族？】
黎景行说道：“柔妃入宫之前，南方发大水，三十多万百姓流离失所，父皇派柔妃的祖父前去赈灾，柔妃的祖父却因一己私欲污了大部分赈灾款，害得十多万老百姓被饿死，事后父皇震怒，将祖父、父兄全部判处死刑。
处斩前一天，柔妃设法进入宫中见到了父皇，当下便俘获了圣心。
父皇不忍伤柔妃的心，便免了柔妃祖父与父兄的死罪，将她的家人全部贬谪回西蜀老家，子孙后代永不入仕，所以老四并无母族扶持。”
池漾又问：“柔妃祖父已经入狱，他又是如何将柔妃送入宫中的？可有人协助？”
黎景行想了想，缓缓道：“柔妃有一位堂兄当时在禁军中，趁人不备将她带入了宫中。”
池漾不解道：“柔妃堂兄没有被牵连？”
黎景行点头道：“她这位堂兄是她祖父兄长之孙，父母均早亡，从小在柔妃家中长大，所以与柔妃娘家人关系亲近，但又不处罚名单内。”
“之后呢？”
“因为违反宫规自尽了。”
“柔妃与她这位堂兄年龄相差大不大？”
这一点黎景行倒不是很清楚：“大概差了五六岁的样子。”
“他可曾娶妻或者定亲？”
“定过一门亲事，但迟迟没有娶过门。”
池漾大胆猜测，试探地问道：“奸夫可能是柔妃堂兄吗？”
表兄妹之间成婚很正常，但堂兄妹之间，不管隔了多少房，只要是一个姓，结合就相当于兄妹乱伦。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黎景行震惊了许久，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池漾这个想法，实在过于荒诞和天马行空了，可是......
不无可能！
可惜这人早就化为黄土了。
就算确有其事，如今知情者也只有柔妃这个当事人了。
不过池漾至少给他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
“漾儿！”
真是他的大福星！
黎景行兴奋不已，捧起池漾的脸用力亲了一口，又将池漾抱起来......转圈圈。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老娘要吐啦！】
黎景行将池漾放回地面，又捧着池漾的脸亲了好几口。
“漾儿！你真是太好了！”
池漾白了他一眼。
【幼稚！】
黎景行一点也不生气，双手搂着池漾的腰，黑亮的桃花眸柔情款款地看着池漾，眸中的柔情蜜意几乎要溢出来。
“漾儿，我们一直好好的。”
不要生分，不要疏远，更不要离心，渐行渐远。
池漾暗中哼了一声。
【少来，将来不要因为那些女人随随便便冤枉我就好了！】
黎景行在心里默默说道：不会的！
谁都比不上他的漾儿好！
黎景行盯着池漾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燥热了起来。
“漾儿~”
不管听多少次，池漾都会因为这一句漾儿而耳朵发烫，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要。
“殿下，太冷了。”
【你想冷死我吗？】
黎景行哭笑不得。
夏日怕热，冬日嫌冷，按池漾的想法，他只能在春秋两季碰她，冬季和夏季都得素着。
素是不可能素着的，这辈子都别想他素着，除非他动不了！
“明日多生两盆炭火，今日将就将就。”
池漾果断摇头：“别！”
【我怕一氧化碳中毒。】
黎景行不管那些起奇怪该字眼，抱起池漾迫不及待地上了床。
他仿佛扮狗扮上瘾了，时不时就汪上一声，尤其是池漾不配合的时候。
不过这一招确实有效，池漾每每听了都会因为震惊而忘记反抗。
......
还有四五天就到除夕了，年味儿越来越浓，天气也越来越冷。
池漾轻车熟路地安排着一系列事情，眨眼四天过去，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傍晚，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池漾站在檐下望着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出神。
【今年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百姓被冻死了吧。】
【希望大家都能过一个安安平平的好年。】
女子身披雪狐披风，娉娉婷婷，即使厚实的冬装也无法掩饰她婀娜的身姿，圆润白皙的鹅蛋脸上眉目如画，清清泠泠的眼眸中含着些许悲天悯人，仿佛误入凡尘的九天神女，美的一点都不真切。
黎景行默默看了一会儿，才抬脚朝池漾走去。
池漾隔着迷蒙的雪帘看向黎景行。
男人身量颀长，气度卓尔不凡，不苟言笑时仿佛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清隽，高冷，并且神秘莫测。
仅从外形和气质来说，这就是她的理想型。
不过......
可以动情，但不能动心。
池漾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容。
“殿下明日上值吗？”
黎景行敏锐地捕捉到池漾眸底一闪即逝的冷漠与抗拒，站在台阶下面，微微抬头望着池漾，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漾的眼睛。
他得到了，但仿佛又从来未曾得到。
这种念头让他感到不安，也感到不甘。
“漾儿。”
与平时柔情和愉悦不同，这声漾儿夹杂着压抑的怒意。
“嗯？”
“孤哪里做得不好吗？”
池漾不解道：“殿下为何这样说？”
“那你为何不开心？”
池漾笑了一下：“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南方的老百姓能不能顺利度过这个冬天。”
“你不开心，因为孤而不开心，你若觉得孤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能不能直接说出来。”
池漾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很快重新扬了起来。
“殿下多虑了，妾身如今对殿下并无不满。”
【只是观念不同罢了，作为一位土生土长的皇室太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求更多，那就是我得寸进尺了。】
她很想挣脱束缚，但身处皇权社会，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她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黎景行垂下眼帘，沉默半晌后，微微前倾，紧紧搂住池漾的腰肢，将头轻轻靠在池漾的肩头。
“漾儿。”
“嗯？”
黎景行不知说什么好，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靠在池漾身上，静静感受她胸腔中富有节奏的心跳声。
池漾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后续，干脆任他靠着，低头瞧见他微微泛红的眼尾，心中一动，抬起右手，轻轻抚上。
“殿下怎么了？”
【怎么感觉委屈地要哭了一样。】
【又挨皇姑父训了？】
黎景行有些不满，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还会被骂哭？
之前不过是在父皇面前演戏罢了，虽然当时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伤心，但也绝不至于难过到流泪。
“没事，就是喜欢这样。”
池漾：......
【把委屈都写脸上了，还说没事，死鸭子嘴硬。】
池漾不想大过年地闹不愉快，于是岔开话题。
“锦绣阁宋娘子今日送银子过来了，妾身这次一共赚了三千两。”
黎景行配合地转移注意力，赞扬道：“漾儿真能干，以后就靠漾儿养我了。”
说起这个池漾劲头十足，又道：“妾身打算继续与宋娘子合作。”
现在冬装早已饱和，不过这时候准备春装刚刚好，她画了两幅样图，等合适的时候就交给宋娘子。
她才不要做那种伤春悲秋的深闺怨妇，事业搞起来！
黎景行说道：“你想就可以。”
虽然不差那点钱，但是只要池漾开心就行。
“嗯！”
黎景行想了想，道：“明日出门逛逛？”
池漾惊喜道：“真的吗？殿下一起吗？”
“当然。”黎景行肯定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