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来招生的学校叫资阳环境科技职业学院，各个专业学费在八千到一万不等，学费还算便宜，但不是民办里最便宜的。
校园环境特别好，不愧是以环境命名的大学，虽然不是这么个说法。
这个学校和昨天的汽车学院，宣传手册都很厚实，可谓是下了功夫去做宣传的，民办想招到人就是要各个方面搞宣传。
但是，这么贵的学费是会劝退人的，我们这只是个小县城呀。
小白看中了这所学校的宠物医疗专业，他说他想去当兽医。
我问：“你还真被忽悠到要去民办了啊？”
走在傍晚的操场上，小白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我的意思是考不起公办我想去的学校，就去读这所民办算了。”
许久，我开口回应：“行吧，实在不行可以考虑我要去的学校。”
小白说：“但那里真的没有我想学的专业。”
我点了点头，没有强人所难。
我反正是没有考虑过，昨晚回宿舍，跟那个汽车学院的学姐聊了之后发现，宣传片和招生简章里的学校，与现实中有很大出入。
顿时我也没了去民办的兴趣。
不过，该加的招生群一个都没少，毕竟学姐学长下足了功夫，一进去就发红包，之后来的每个民办学校都开始创招生群发红包。
这样的校园生活倒也充实了不少，每天晚自习都期待能有新的学校来招生。
我们每天都这样问老袁，老袁也无奈帮我们去问消息。
但我期待的，还是公办的院校来招生。
第三个来我们学校宣传招生的民办院校，叫四川三河职业技术学院。
这次来招生的学姐特别漂亮，学长还是我们职高的学长，他认识我们班主任老袁，老袁也特意来给他们三河职业技术学院宣传了一波。
老袁说：“这个学校是民办里收费最低的，里面还有你们职高的学长，如果成绩不是很好，真学不进去，目前考虑民办的，可以重点考虑这个学校。”
我们都回应着袁老师：“好，一定，必须考这个学校。”
这个学校还真是民办里收费最低的，但其它方面也没什么亮点。
普普通通。
专业普通，校园环境普通，地理位置普通，招生简章普通。
如果是因为在意学费的话，没有人会报这样一所普通的民办。
有钱的都选择好的民办去了，没钱的努把力，考公办它不香吗？
于是我们表面答应，都去加上了学姐的qq微信，还有招生群。
学姐学长在每个班都独立创建的一个招生群，方便统计。
我们进去后，学长承诺会发红包，还发了好几个，我抢了两块钱，刚好买杯热豆浆。
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在群里刷图，有些图给我笑不活了，顺便点了一手保存。
之后的我也加入了他们，一进群就刷图活跃。
三河的学姐学长因为老袁帮忙宣传的缘故，在我们班多待了一会儿，陪我们闲聊。
我听见有人问：“学姐，你是不是夹子？”
“噗，哈哈…”
我们都笑了笑，学姐学长都被整笑了，学姐捂着嘴笑着说：“我不是夹子！”
我突然就想到了琪琪，她声音很像琪琪。
学姐声音确实有些夹，但说四川话肯定不夹。
逗学姐好像让她们更兴奋了，都去加学姐微信表示一定来这个学校。
我却听见谁喊了一句：“可以加学长吗？我喜欢晚上跟学长聊天。”
学长表示可以，学姐笑了笑，开玩笑问：“你是gay吗？”
“哈哈…”
班长陈俊喊得很大声：“我是，我是！”
“六…”
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一直到学姐学长走了，我们都在群里刷图聊天。
老袁进教室，叫我们把手机收下去，自习。
我们才作罢。
各大学宣传招生期间，我们进行了一次月考，老袁说，要根据这次月考来选择学校，让我们别作弊，拿出真实水平来。
我当然不需要作弊，虽然英语和数学还是很差，但这次超常发挥，语数外总分竟然考了一百四十六分。
老袁说：“报公办专科，语数外一百四十分和一百二十分都是一个分水岭。
一百四十分以上的，能去的学校是成都公办五大院校（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四川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四川建筑职业技术学院，成都航空职业技术学院，四川工程职业技术学院）
一百二十分左右，去的学校是以四川开头的专科院校，比如四川机电职业技术学院、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四川邮电、四川水利、四川铁道、四川航天。
一百分左右，还能去地级市的职业学院，以地级市命名的，就比如说我们本地的达职院……
当然，这个说法不准确，比如宜宾职业技术学院，泸职院，四川化工，就要一百四，所以，只有努力提高自己的分数，才是正道。”
老袁这样说完，给了我很大的自信，我甚至都开始挑上学校了。
而像李健，靠自己实力，语数外一百五六，那不随便选。
陈俊当的班长，但成绩很差，这次月考可能是想让老袁开心点，作弊考了一百六，他同桌也是。
当我们真的在哪选公办院校时，陈俊一句话不说。
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
别人在那挑学校，陈俊嘲笑他们：“自己什么成绩没点数吗，还挑学校。”
他同桌也习惯了当他的狗，连忙开口附和道：“那些学校有手就行。”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我又不熟，管这么多干嘛。
我身后的小章看了看我，眼神示意那两人跟小丑一样，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又是一天晚自习，今晚同样会有民办学校来宣传。
但今天不一样，我们要移步到其他班看招生宣传，几个同一专业的班一起。
看了这么久的民办招生简章，我们终于明白一件事，民办，才是真正的有手就行，给钱就进。
但每年竟然还有淘汰率，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被淘汰的，考试的时候没带手吗？
用脚也行啊。
后来才知道，那是考上了不想去读的，公办也会有一两个，但不多。
在其它班一起看的民办招生学校，我忘了叫什么名字。
反正一加群，我就一直在那刷图，结果网卡了，我没发图了，群里还在飙消息。
一开始有人跟着刷，后面整个屏幕全是我刷的图，因为延迟好久才发出去。
其它班的人在那吼：“别刷了！哪个在刷？”
我躲在前面偷笑，身旁的小白拍了拍我，小声说：“喊你别刷了。”
我解释：“不是我，有延迟，网卡了。”
有些人受不了都退群了，没退群的是想抢红包。
我装作跟个没事人一样，把手机揣兜里，看着多媒体上的宣传片。
这个民办学校非常假，宣传片全程开滤镜，比三河还普通，位置更偏，学费还贵。
于是我在抢完红包之后，也退出了面对面创建的招生群聊，现在抢红包成了我们的唯一娱乐方式。
有时候能抢一顿夜宵，当然，还得要看看那个民办学校的学姐学长大不大方。
有些民办学校，为了招生发几十块的红包，还有只包一个，但塞了十几二十块钱进去的。
后面的民办学校招生来得很频繁，而且比前面的都要震撼。
我这才知道，前面刚来的，都是开胃小菜，后面的每一个，才是重磅来袭。
就比如说，四川国际标榜职业学院，这学校的图书馆太漂亮了，学校里有4A级景区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很多建筑都是欧式风格。
去这个学校，当兵回来，有二十几万的退伍费。
我们都被宣传片震惊得说不出话，太奢华了，校区还在成都，地理位置优越。
学姐都穿的欧式校服，烫大波浪卷发，短裙长袜，把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县城职高学弟给迷得…
学长也很帅，无论是穿搭还是气质，发型还是面貌，看起来文质彬彬。
当然，这些人肯定有钱，因为这所学校的学费是民办里最贵的，一年能高到两万多，三年读下来还不得花个七八万。
想起来前两天遇见唐琪，他对于民办院校的看法也有了改观。
他和我说：“我父母说了，考不上公办，民办的钱也给我准备好了，一共八万，让我放心去读。
其实民办跟公办读出来都是一样，专科毕业证。
所以，有钱谁不想去读民办，体验还好，不论是环境、宿舍还是食堂，校园里设施设备齐全，方便。
但也有差距，就是，民办里根本看不到认真学习的，能找到像李鹏那样的，根本没有。
公办学习环境和氛围好，专升本也不错，升公办本科，所以各有各花香，我反正单招也会去考一下成都的公办专科。
考不考得上都不回来高考了，大不了去民办。”
我赞同他的说法，不过我只能是去公办，因为家庭不同，他家四五套房子，有钱，我只能去公办，减轻家里的负担。
原以为四川国际标榜职业学院已经够震撼了，但又来了一个四川文轩职业学院。
四川最大的民办专科，占地面积五千三百五十亩。
本科都很少有这么大的学校吧？
值得一提的是，基本所有的民办都比公办学校大，但也不全是。
比如说公办当中的川职，已经有四个校区，占地总面积三千亩。
文轩职业学院过后，又来了一个魔仙堡学校，里面的建筑全是魔仙堡，壮丽，豪华。
它就是四川天一学院。
估计，很多女生看了之后，都会选择去这个学校。
所以我发现，全是民办学校来招生就有一个弊端，原本想冲刺公办专科的，都选择躺平，摆烂，去民办。
小程就是这样，他明明有实力，却还在无忧无虑地躺着。
有些刚好过线的，就不想赌，坚定地选择了民办。
因为公办院校，每年淘汰人数都是成百上千。
谁也不想当落榜生。
而且，看到这些民办，我都心动了，特别是，天一学院里面竟然还有中药学专业。
这几个学校过后，原本我们以为接下来来招生的民办学校一定不会差。
结果来了个什么四川电子机械职业技术学院，学费九千多到一万不等，特别普通，比三河普通，还比它贵。
我们已经看淡了，前面那几个学校那么好，不拿出一点好的，都感觉在一锅佛跳墙里看到一颗老鼠屎。
结果，接下来的民办院校也没有之前都那样惊艳，惊艳的民办也只是少数。
后面的江阳城建职业学院还算好，我们班有些人想要去，学费适中，地理位置、环境还算可以。
结果那个寝室虚假宣传，去了跟宣传片里看到的根本不一样。
我们班后来那几个去了就住的八人间，床板看起来很差，简陋。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学校上过新闻，新闻上说是为了招生，学姐色诱学生去她们学校，也是为了加学分。
李笑成绩并不好，所以他坚定地选择了资阳环境，因为有小城的学姐，加了李笑微信，聊了很多。
那学姐还在我们学校门口摆摊卖锅灰（四川的小吃），李笑经常去买，学姐还请他吃。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星期天，我请李笑和小白喝奶茶，李笑转手把我请他喝的奶茶送给了学姐。
我说：“兄弟，我倒不会说些什么，毕竟你之前请过我的，但你自己可别陷进去了。”
民办来得差不多了，中间零零星星又来了两个，一个四川文化传媒职业学院，一个绵阳飞行职业学院，学校里面是真的有飞机。
最后又来了两个压轴的，长江和托普。
因为这两个学校的碎片集齐了，我们还解锁了一个表情包。
上面是文字内容：“高中不努力，长大读天一。高中不吃苦，只能读托普。高中谈恋爱，大学去现代，高中耍着过，城市也不错。高中睡得香，真的去长江。高中没梦想，你还有标榜。”
但让我印象最深的，还得是天府新区信息职业学院，阿锋差点去的学校。
这学校说自己在成都五环以内，结果跑到眉山去了。
18年办好的，今年招生，学费一万二，还送电脑。
这不要电脑，学费怕只收八九千吧。
当然肯定是强制性的，一时间很多人还被唬到了，包括我，加了这个学校学姐，了解了很多。
刘梁表示，只有两个地方的学校好，一个是泸州，有泸州老窖，一个是宜宾，有五粮液…
民办宣传结束后，等了好久，我所期待的公办终于来了！
这天上着自习，老袁过来，站在教室门口说：“语数外一百二以上的去学术报告厅，眉山职业技术学院来招生了。”
“哇哦。”
“好，走。”
我叫上身后的小章，他语数外能考一百二，而他同桌涛儿想去，但没有那么多分数。
和小章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教学楼那边，学术报告厅在顶楼，又是一顿爬楼梯。
到了学术报告厅，我看见还有其它班的人，但别人都是一整个班过来听，就比如琪琪的幼师班，何佳星的食品班。
我们专业人多的才选，学校机械专业五个班，就选了些人来听招生宣传。
我看见了琪琪，她没看见我，何佳星的目光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我假装看不见。
找了个第一排的位置，小章和我坐在一起，小白也来了，坐在另一边。
经历了这么多民办学校来宣传招生，小白一时间也迷茫了。
他问我：“陈林生，你要报考哪个学校？”
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花城啊，我高二下册就决定好了，你不是知道嘛？”
小白笑了笑，眼神也变得坚定：“我想考成职。”
我：“你说了很多遍了吧？”
等人来齐后，台上眉职院的老师才开始讲，我们在下面始终很安静，听得很认真，怕错漏了。
公办学校不像民办那么大，但宣传片都是用了心，做的很完善。
我们看了六分多钟的宣传片，随后老师才开始讲，边讲，一边有学长发招生简章，2022单招群号。
老师讲得很好，就不像是来招生宣传，而是开讲座。
讲座最后，学生提问，老师回答。
听完这场讲座，我的感受就是，公办的管理较严格。
可能会有晚自习、早八，早操，寝室规范管理。
小白和小章都说：“这不是高中吗？”
对啊，这不是我们的高中吗？
于是公办的严格，又劝退了一些人，他们明明有机会上公办，却选择起了民办哪个好。
眉职院来了之后，没什么学校再来，但老袁说后面还会有公办。
我们期间又进行了一次月考为标准的单招考试。
数学题还变难了，不过，拦不住那些作弊都要考高分的心。
而我这次，只考了一百二十几，这也算是我最真实的水平了。
考完，老袁来把我们骂了一顿，然后分析排名靠前一些人的分数。
老袁也说了我：“陈林生，你偏科太严重了，语文八十几，数学、英语考十几二十得行吗？”
我摇了摇头：“不得行。”
老袁说：“而且你语文不能出错，靠一科的压力你晓得有多大了吧。”
我点头。
这期间，我们学校还发生了一件事。
不知道谁举报了我们学校买学习资料，上面教育局领导来学校查，每个班是否有购买学习资料的情况。
学校当时快速做出应对措施，把我们资料都收了回去，并嘱咐各班学生，如果领导来学校，问起来了，就说没有。
我们心领神会。
就是，这下复习资料都没有了，我们复习个屁啊，每天看望天书，还好我自己有3＋x习题。
数学给了李健，他们那些想学的在那抢着学。
考民办的倒没有压力了，书都不用看了，听写默写也废了。
早读课干脆也不读了呗，考试也不考了。
领导查完走后，复习资料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发下来。
这真的是害人害己啊。
某天上午，四川化工职业技术学院也来学校宣传，这个公办学校算得上好的那一批，而且在泸州。
老袁又选人，让语数外考一百二以上，一百三左右的去听。
我和小白、小章都去了，涛儿还是坐在教室里：“等你们听完了回来给我讲。”
这种讲座跟阿锋、小程也都无缘了。
教学楼六楼，学术报告厅。
这次竟然遇见了唐琪，看得出来他对化工还是有兴趣。
李健去坐在了他旁边，唐琪另一边是他们班的。
于是我坐在第一排，唐琪前面，第一排都没什么人坐。
小白、小章都坐我旁边。
李健问起唐琪去本科班后的感受，唐琪摇了摇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还是那样，该玩手机的玩手机。
李鹏是个另类，但他在本科班也只能排十几名，我反正差不多。”
我们点了点头，看来去本科班也不好啊，而且有末尾淘汰制。
唐琪拍了拍我的肩，我回头看着他，他笑着问：“你还是决定报花城的四川机电学院啊？”
我点了点头，他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化工学院招特长生，拿过省级技能比赛奖的，会有保送分，或者直接进去。
听着讲座，涛儿给我发了张图片，原来是我和刘祥一起买的单招报到了。
单招报很早我就说过，上面有四川单招所有学校去年的信息。
化工学院招生宣传讲完之后，老师让我们先不要走，紧接着又来一个川职院。
这学校的招生简章还不错，校门特别大，校区也多，我那会儿，竟然还有些看不上。
因为招生老师说：“语数外一百分以上的，就可以考虑他们川职。”
于是我就认为，这比花城要差。
很多人看见这个分数，也以为这是公办里最差的学校，所以都错失了一个优秀的公办专科，这就是信息差啊，之前我也没了解过川职。
这么好看又好考的公办学校不多了。
回到自己班上，涛儿对我说，他们宿舍的饶俊竟然把化工的老师叫到了班上来讲宣传招生，回答同学们的问题。
老袁说他能干。
而我，拿到单招报之后就心无旁骛地看了起来。
先找了找我要去的学校，深度了解后，又看了看往年四川单招语数外的考题。
是真题。
看了会儿，小白也想看，我就借给他看去了，反正了解了自己要报考的学校就行。
下午，老袁又来叫人：“语数外一百四以上的，去学术报告厅看宜宾职业技术学院招生。”
有些同学都站起身了，听到老袁的话默默地坐了下去：“一百四…哦我不是。”
下午是廖老师的课，廖老师也给我们说起这所学校：“这是你们滕老师老家的公办院校，后面可以专升本，到宜宾学院去，宜宾学院有白酒专业。”
有同学调侃：“廖老师这是又想喝酒了。”
廖老师：“我才没有哎。”
我问了句：“专升本的学校，都是专科吗？”
廖老师说：“不一定，里面可能有本科专业。”
有些人混水摸鱼地去听了宜宾职业技术学院的讲座。
小章也准备去的，他说：“哪个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多分？”
但我不想去于是他也没去。
最离谱的是，下午达州本地的公办专科——达职院也来了我们班上做宣传。
我们班很多人都不愿考本地的大学，普遍看不起自己家门口的学校，心里可能把它当作是最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