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
“那殿下是怎么回复的？”
伏绾这日回家看母亲和鸿烈，临走时却碰见元戎；
她少不得和元戎同行一段路；
毕竟，她现在是元戎没过门的妻子。
“当然是认下……
“难不成我和他说，我和你并无夫妻之实？
“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我不知道姑娘出于什么目的，和太子说怀了我的孩子；
“也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和我订婚了还见原来的夫君；
“更不想知道你们后来做了什么。
“只要你还没嫁给我，你就是自由的。
“不过……
“姑娘以后若要拿我当挡箭牌，好歹和我说一声；
“我也可以提前想好如何应对。”
“嗯。”伏绾微微点头。
以她对元戎的了解，她在脑海中预料过数十种不同的反应；
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云淡风轻。
她还记得，陇西侯的庆功宴上；
他的老情人商好好，想用腹中的孩子攀扯他，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那是他前世的妻子。
前世的商好好，怀上了姐夫的孩子；
元戎因着这个和自己没半分关系的孩子；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商好好从大门抬进霍王府；
而她还在暗巷里，和乞丐抢食物。
“真的怀了吗？”元戎笑道。
伏绾摇摇头。
她觉得可笑——
她居然只有在元戎面前，才能敞开心扉，说出真话。
“你真有意思。
“别的女人，没成亲时怀了孩子；
“巴不得将肚子藏起来，生怕别人说自己是‘荡妇’；
“你倒好，明明没怀孩子，还骗你以前的男人说，你怀了；
“骗就骗吧，想仗着孕肚回东宫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你偏偏又明晃晃告诉他，那不是他的孩子，是我的。
“伏姑娘，你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元戎牵住她的手。
伏绾本能地想将手抽离，可元戎将她的手捉得更紧了。
“我答应你，成亲前不会动你；
“现在只是牵个手也不行吗？
“多少女人想爬我的床；
“你妹妹就比你大方多了。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妹妹长了你的脸该多好。”元戎无不惋惜。
伏绾闻言，在元戎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元戎这才松开手。
“既然四皇子这么喜欢好好，不如现在就下去陪她；
“你二人在地下，不妨做一对鬼鸳鸯。
“千万别勉强自己娶我！”伏绾冷笑道。
“你看，我不过开两句玩笑，你又急了。
“我怎么会娶那贱妇？想都不会想。
“是我说错话了，姑娘大人有大量。”元戎当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给伏绾赔不是。
“可你就是娶了……
“不但娶了，还纵容她打着‘霍王妃’的名号；
“四处害人……”伏绾默默想着。
“你在吃醋？
“我都亲口称呼她是‘贱妇’了，难道还会对她有意吗？”元戎无奈道。
他见伏绾神情恍惚，以为自己话说重了；
连忙柔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回那个你自己的家。”
伏绾再次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她心里那份不安是什么了。
那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
她觉得这一世的元戎可能……
比元慎更在意她。
他不会故意拿捏她；
只要她有一点不高兴，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会把原因揽到自己身上；
他不会明知她不舒服还和她吵闹；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会照做……
她想起那日对元慎说的——
“如何当初我嫁的是元戎就好了，不知能少多少难过。”
这固然只是一句气话；
可她确实会想，如果没有前世的事；
如果元戎前世没有对她做过那种事……
伏绾不能接受自己去宽容强暴过她的禽兽；
于是一连三日，她都派云雾往元戎府上送去下了毒的点心；
并且让云雾特地说是“我们家姑娘亲手做的”。
毒药是找连翘配的；
单吃没有毒，所以可以躲过试毒和验毒；
和酒一起吃、长期吃，才会慢慢毒发。
到第四日时，伏绾忽然又不送点心了。
元戎知道伏绾隔几天必定会回伏家探望母亲和弟弟，便每天以“教鸿烈习武”为由，去伏家等伏绾。
鸿烈对元慎没什么印象；
却很喜欢眼前这位未来姐夫。
“姑娘送点心送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送了？”
“想来四皇子府上不缺厨娘，我何必巴巴地送过去？
“白给的总是不值钱、不被珍惜；
“伏绾懂的。”伏绾冷笑道。
元戎正色道：“你我快要成亲了，你有话不如直接说。
“是我冲撞了你，还是我府上有人冲撞了你？
“又或者是姑娘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总该有个缘故？
“我知道姑娘在东宫过得不开心；
“我不想重蹈太子的覆辙。
“我希望我的妻子，嫁给我之后，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听到“太子”二字，伏绾不免皱了眉；
元戎见状，连忙又哄了几句。
“殿下当我面，惯会伏低做小的；
“又是掏心窝子，又是拿话哄我。
“既然如此心疼我，为何我送去的点心，殿下还要找人试毒？
“是怕我当黑心寡妇，杀了你再回东宫吗？”伏绾冷冷地说道。
元戎一时愣住，又笑道：“我当是为什么，原来是这个……
“‘进膳先尝’，是宫里的规矩，你应该懂。
“如今我虽开府，可从小养起来的习惯，不是那么好改的。
“让下人先尝，并不只为试毒，还有……”
伏绾淡淡地说道：“你们男人，总是有诸多原因。
“我在你府上住了几天，那时你府上还有妾侍；
“她们做的东西，你都是直接吃的，并未遵循‘进膳先尝’。
“殿下口口声声说‘你我快要成亲了’；
“可我这个没过门的妻子，难道连妾都不如？
“还是说，如今我是民女，所以我做的东西要让下人先尝；
“若我还像从前一样，是侯府千金，我做的东西，殿下也要让下人先试？
“阿慎就从来不会……”
“看来那天，太子把姑娘伺候得很舒服；
“让姑娘被废了都忘不了太子……”元戎将手中的茶盅，徒手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