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夹枪带棒的，是庄倩芍庄良媛。
对此，伏绾不予理会。
因为这人不在她的复仇计划里。
“银生，我要听你说。”伏绾笑道。
裴昭训答道：“太子为娶妻的事烦恼；
“臣妾不想用私事烦他。
“臣妾把心思都花在酿酒上；
“只要开始酿酒，所有烦恼就都没有了。
“那段时间，刚好太子知道太子妃喜欢建康云锦；
“便让建康锦署运来好多云锦；
“建康锦署有个官员，家里是种水稻的；
“于是顺带进献了桂花糯。
“臣妾……”
“好了媚奴；
“太子妃问什么你答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个个都像你这么多话，太子妃今日别想休息了。”庄良媛冷笑道。
“我已答应帮裴昭训改名字；
“以后我不希望在东宫听到，有人喊张良娣给她改的那个名字。”伏绾正色道。
伏绾本来想借今天奉茶，见识一下前世和锦枫交好的人；
以及害死她的人。
“交好的人”自然是指裴昭训；
而害死锦枫的人，刚好就是没能按时到场的羊脂、第五惊鸿和秦夙。
羊脂缺席，暂且不管；
秦夙和第五惊鸿，伏绾有意把她们晾一边；
等其余妾侍都奉完茶，再好好“招呼”她们。
其他人的茶，都是开始奉茶前提前倒好备着的；
等开始奉茶时，茶已变温热，不烫手了；
而这二人的茶，是轮到她们奉茶时现倒的。
在锦枫前世的信中曾提到，第五惊鸿是完全依附于秦夙存在的。
当时秦夙靠商好好混到了正二品良娣的位置，第五惊鸿则还是承徽。
前世的元慎，当太子时未纳太子妃；
登基后也没有册立皇后——
至少直到伏绾被活埋时是这样。
元慎登基后，秦夙直接被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加之后宫无皇后，她就相当于是实际上的六宫之主。
这一世，她的位分和荣宠，恐怕要止步于东宫了。
那刚泡好的滚烫的茶水倒入茶杯里，秦夙想让宫女端给伏绾。
“秦良媛，今日是东宫妾侍给太子妃奉茶，不是宫女奉茶。”云梦提醒道。
秦夙撇了撇嘴道：“谁奉的茶，都是心意；
“我看方才那么多人亲手将茶水奉上，也没见太子妃赏脸？
“既然喝一口就递给宫女，不如干脆让宫女来奉茶好了。
“连太子都……”
伏绾冷笑道：“今日是给太子妃奉茶，不是给太子。
“秦良媛有委屈，大可等太子下了朝向他撒娇，说太子妃欺负你了。
“啊……我倒忘了；
“太子好像有日子没见你了？”
秦夙自取其辱，好没意思。
谁不知太子这大半年为了求娶太子妃，不让东宫妾侍侍寝？
可话是自己挑的头，对于伏绾的冷嘲热讽，秦夙只能记在心里。
她端起滚烫的茶杯，忍着手指的痛端给太子妃，只期盼她快点接；
可伏绾就是不接。
云梦再次提醒道：“秦良媛，太子大婚前，你殿里的女史是如何教你的？
“给太子妃奉茶该说什么？”
“是……
“臣妾秦夙……
“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万福金安。”秦夙咬牙说道。
伏绾故意等到她快端不住时，才假意要接过茶杯；
秦夙见伏绾手指碰到茶杯，便迅速松开；
秦夙想往后退，可被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后面的云雾和连翘挡住；
茶杯带着茶水从秦夙身上、腿上滚落下来……
最终那滚烫的茶水都泼到了秦夙的腿上、脚面上。
“啊！”秦夙疼得大叫。
“太子妃，臣妾知错了！
“臣妾再也不敢来迟了！
“不要拿开水烫臣妾！”秦夙捂着大腿呜咽着。
“明明是你提前松手想烫太子妃；
“结果自己没能跑开，现在却给太子妃泼脏水？”连翘忿忿道。
她长期行走在贵妇间，为她们治疗各种说得出口的、说不出口的病症；
原本，她是很心疼这些终身被关在宫里、看不见未来的嫔御；
现在看来，有些人天生不值得同情。
妾侍们议论纷纷，她们坐在座位上，看不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被烫伤了，疼得大喊大叫；
“却不找太医，反而急着攀扯我？”伏绾笑吟吟反问道。
秦夙不说话，只死命瞪着伏绾。
这眼神让她想起一个人——
被官差当成老乞婆打死在暗巷的冯姨娘。
冯姨娘被她卖掉之前，也是用这种眼神死命盯着她。
但那又如何呢？
她还不是被卖到山里给一家子男人做“公妻”；
最后横死在暗巷里。
伏绾想让连翘给秦夙看看烫伤的地方，秦夙直接把连翘的手推开；
一瘸一拐回到座位上。
伏绾冷笑道：“你既不愿意让医女看，那出了这敬亭绿雪，再说我拿开水烫你，我可就不认了；
“再者，按民间规矩，主母未喝过妾侍奉的茶，就不算承认这妾侍。
“秦良媛若还想好好在东宫待着，我劝你最好把这茶给补上。
第五承徽，你说呢？”
第五惊鸿在旁边早已吓得发抖。
秦夙奉过茶了，下一个就是她了……
她不要被开水烫！
她宁愿回去被秦夙打被秦夙骂！
也不要被开水烫！
第五惊鸿直接跪倒在地。
“臣妾……臣妾刚刚都看到了，是秦良媛没拿好杯子自己烫伤的；
“与太子妃无关。
“臣妾自知来迟，愿在寝殿中禁足，以儆效尤。
“望太子妃惩罚。”她磕头如捣蒜，全然不顾底下已有人笑出声。
第五惊鸿，复姓“第五”。
元慎觉得这姓氏有趣，便直接给了她正五品承徽的位份。
不过她的位份从此到头了——
因为元慎说，给她晋了位份，便可惜了这姓氏。
她自然是不同意这歪理的，可东宫谁说了算？
太子。
她嫉妒一切能晋位份的人。
哪怕只是从孺子晋到没她高的昭训。
秦夙看中她这一点。
拿她的妒忌心当作武器，害了元慎不少妾侍。
比如前世的锦枫。
擒贼先擒王，单独对付第五惊鸿，没什么意思；
没了第五惊鸿，秦夙还会培养别的“武器”；
等秦夙没了，第五惊鸿不过是手到擒来。
伏绾并未为难第五惊鸿，反而让云梦扶她起来；
给了她一杯温热的茶水，第五惊鸿安安稳稳地奉完了茶；
伏绾也承诺，不会因迟到的事罚她。
于是在东宫十四名妾侍里，不算被禁足的阮素芸和称病的羊脂，伏绾单单没喝秦夙奉的茶。
“天怪冷的；
“既然秦良媛不愿意好好奉茶，那咱们就散了吧。”伏绾说道。
众人行了礼，结伴来到灵璧湖边。
奉茶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一些。
有些驾娘见主子们没出来，便自作主张驾着船巡湖去了。
所以岸边的船不够。
外面冷得厉害，大家又刚从烧了炭火的屋子里出来；
虽然穿了斗篷和厚衣服，伏绾还是担心妾侍们吹了冷风着凉；
毕竟前段时间，东宫才因为伤寒死过人。
所幸除了伏绾，各人都只带了一到两个贴身宫女。
伏绾便安排，每两个妾侍并宫女同乘一条船。
有一个看着年纪略小、长了长娃娃脸的叶奉仪，她带在身边，与她同乘。
其余宫女同坐一条船。
对于伏绾的安排，众人没有意见。
可谁知道，船到湖中央，和伏绾同乘的叶雪心叶奉仪，突然从船上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