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
经锁魔阵一战，再到天空之战，两场大战下来，琉因项间的符文石不堪重负，率先碎裂。
“咔嚓——”
“咔嚓——”
“咔嚓——”
碎裂声接二连三响起，简直就如魔音贯耳。
魑妖笑的越发猖狂，胸膛如起伏的海浪愉悦颤动。
之前所遭的罪，受的伤，在这一刻全部有了价值。
尽管身上满是伤痕，体内的魔力耗损过半，毋庸置疑，在看见符文石碎裂时，一切的痛苦都转化成极致的愉悦。
紫色的符文石消失了。
蓝色、橙色、黄色……
菩然左右环顾，眉宇间压出一道深深的褶皱：“都碎了？”
“没有。”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大笑一半的魑妖咳出血来，缓缓打出一个“？”
该死的，你们还有谁没碎！
不准不碎！
懒惰拽下颈间的红绳，上面拴着的青色符文石没碎是没碎，只是仍有几道细小的裂纹，看起来岌岌可危。
说他有节制，倒不如用惯爱有所保留来形容更为贴切。
符文石中的力量除了在锁魔阵时消耗过大，后面他几乎没有怎么动用。
七块碎裂六块，唯有最后一块青色安静的躺在懒惰的掌心。
“这块你收着。”
他将符文石放入菩然的掌心，对上少女怔忡的眼眸，弯了弯眼，露出一个弧度细小，轻轻浅浅的笑容。
这块交由师妹，一定是能保存下来的。
至少不会碎裂，顺了敌人的意。
菩然一边将符文石珍惜收好，一边朝懒惰竖起大拇指。
干得漂亮五师兄！
其余人神色懊恼，责备自己是个粗心的，为什么不再省着点用。
实际上，他们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别看魑妖现在的模样还算轻松，但先前在锁魔阵中所受的伤正在慢慢发作。
能把魑妖逼到需要启动备用能源，已然是boss进入第二阶段。
离通关很近啦！
飞身而来的菩提与魑妖战作一团，菩然将师兄们护送到安全处，施了一层灵力防御罩，然后胸有成竹道：“剩下的我来！”
几人只能敛住面色的担忧，冲她徐徐绽放一抹笑颜，应声：“好。”
“嘭——”
暴虐的气团狠狠撞击，又轰然炸开。
菩提受了一掌胸腔铁锈味翻滚，连退数步，错身间恰时菩然自他身后惊现，流光璀璨的轩辕剑直直刺来。
呼啸的剑气金光连连，落下时厚重磅礴的灵力也一同压下，仿佛这一剑连山海也能轻而易举的劈开。
魑妖眸色骤沉，手底再次凝聚漆黑隐约附着红光的长剑，无所畏惧的直面迎上。
“铮——”
天地震动，激颤的剑鸣连绵长吟。
飞沙乱石狂暴弹散，周边建筑不抵两股极端强大的力量碰撞，而坍塌毁灭。
眨眼间这一带已然化为废墟。
灵力罩内，色欲极力稳住呼吸，忍下先前两战所积攒下的疲劳，艰难的盯紧空中少女的身影，果决道：
“我试试能不能预测到对方接下来的走向。”
也就是说，他将无数次的利用宗政一族的能力占卜，去提前捕获对师妹有利的情报。
天际的两人化作流光飞远了，翻滚的乌云下，似乎能看见兵器交锋，不断碰撞而产生的耀眼寒光。
远远的仰望，就如烟火绽放，在墨色天幕下，是说不出来的别样美感。
轩辕剑太过炫目了，另一把漆黑剑刃也不容小觑。
两把利器每一次的碰撞都如月亮引起的潮汐，狂风卷起的海啸，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天地为之变色。
“七块符文石已经碎了六块，菩然，你已经没办法再拦住我了。”
发丝飞扬，邪佞的眼瞳因兴奋不断缩放，他咧嘴恣意张狂的大笑，显然是这一刻的心情好到最顶峰。
就烦。
你要不能告诉我符文石到底是什么，就别和我扯皮。
听你说话还不如专心打架。
菩然掀着一双死鱼眼，秀美的面庞布满木讷与冷清，真像块没有感情的白玉石。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剑花一挽，反手竖在身后，左手向前猛然一推，一股浓郁纯净的灵气球“嘭”的炸开。
四周的乌云一下被她轰散开，露出原本的清朗天空。
“咳咳咳……”
魑妖低咳，喉咙漫上黏腻的血腥味，黝黑的眼珠圆溜溜一转，魔力一震，忽然，他掉转头朝地面冲去。
尽可能的把战场开设在地面，这样动作稍微大点就会摧毁一切建筑，与地上的生灵。
打起来自然有人被迫束手束脚，无法施展全力。
见他冲来，伫立地面的菩提起身迎击。
颈间的璎珞项圈剧烈晃动，白金衣角似鹤翼翻飞间，他已然脚踏虚空，将手中的白玉佛珠大力掷了出去。
佛法无量，金色“卍”字在魑妖身前炸开，硬生生将他逼退回空中。
而身后就是提剑追来的菩然。
灵罩中阖目盘坐，脸色惨白，透支严重浑身冷汗的色欲登时睁开眼睛。
无数次的碰壁，被迷雾遮盖的未来，就在刚刚，上天终于舍得让他窥见一点。
就像那时他的哥哥。
宗政衍一直尝试占卜，直到最后一刻老天才愿意让他去见一见族人的未来，被灭门的惨剧。
现在事情在色欲身上重演。
他也瞧见了，知晓却来不及阻止的未来。
上天惯会愚弄人。
“菩然，别过来！！！”
尖锐凄厉的呐喊仿佛挤尽肺腔所有气体而发出来的声音，像用玻璃碎片刺穿的胸膛，色欲痛的只能靠双手撑地才能堪堪稳住身形。
所有人因他这句话猛然一怔，好似自己的心也被剜痛般。
菩然甚至来不及思考，在色欲出声的瞬间，已然尽全力急急止住身形。
魑妖弯唇，眼中异色闪动，嘴角弧度越咧越大。
暗红的法阵拔地而起，凭空而现，仿佛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将菩然笼罩。
所有人心脏一悸。
“菩然！！！”
妖异的古老符文流转阵法之上，四周升起的光束扩散结成封闭空间。
无数的暗红气体骷髅头在她周身飘荡，宛如看护重犯尽职尽责的守卫。
菩然环顾四周，神色冷静的吓人，举剑一遍遍的尝试破阵，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失魂落魄的菩提脸色骤变，金色瞳仁被阴森惊悚的戾气占据，仿佛化作一头理智尽失的野兽，只知道不管不顾的，秉着那股疯劲不断进攻。
对于这位与自己道行差上一个天地的菩提树，魑妖自然看不上。
他虚空踏步，姿态优雅闲适的抵挡下菩提的进攻，身心舒畅。
对着菩然道：“你对我使用锁魔阵，那么我便对你发起锁魂阵。”
“我比你早到这世界上千年，千年以来一直谋划布阵，整座碎空皆在我的阵法之内。”
“当然，启动阵法是费了我不少时间，但如今困住你的时机也是刚刚好。”
现场情况两极反转，前面被动挨打的魑妖终于扬眉吐气。
他歪头细细去品味少女此刻的表情，恶劣至极的扯开一抹阴郁的笑容：
“锁魂阵，顾名思义，你该是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