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收了，那就这样吧。”国公爷轻叹一声。“你帮那孩子在青山书院要一个入学名额吧。”
“好的，属下这就去。”幕僚躬身退下后，国公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九殿下还是一个孩子，没长大的孩子就会感情用事，他想要那个平民当伴读，自己怎么可能会允许。
伴读不只是陪伴学习，更是他以后的左膀右臂，是未来助他上高位的拥护者。
在他看来，夫人娘家的侄子就是最好的人选，内阁大臣的孙子，户部尚书的儿子，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他的外孙。
故而他故意将九殿下属意那家的孩子当伴读，而自己和九殿下商议好，若是那家人收下谢礼则罢，若是不收谢礼，就送他们伴读名额的事情说给夫人听。
又把准备谢礼一事，全权交于她手。
果然夫人没让他失望，准备的谢礼他看过。他相信任何人看到那份礼，都会忍不住收下。
哪怕那家人当初救人时没想过要回报，但有回报并且回报十分丰厚时，也不可能会拒绝。
毕竟贪婪是人之本性。
现在他给那家的孩子弄个青山书院的名额，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至于那些东西会不会给那家人招来祸患，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另一边，国公夫人让下人回娘家传话，将皇子伴读名额定下的事情，告诉父亲和大哥。
喜悦过后，冷静下来的她，开始心疼自己送出去的东西。
当时准备谢礼时，其中有几样非常华丽的物件，还是从她自己的私库中拿的，当时就怕东西不好，引不起对方的贪念。
可现在想想，那些东西哪里是一介平民配拥有的。
“夫人，这是厨房刚熬好的银耳花胶羹，您尝尝。”
“放那吧，我不想吃。”
“夫人这是怎么了？”那丫鬟只诧异一瞬，便想通了她家夫人不开心的原因。
“夫人，奴婢听说，孙先生带着二十四个仆从，端着那些谢礼一路到那户人家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当然了，那些都是好东西，尤其是那棵珊瑚树，原本是准备送我娘亲当寿礼的。”
当时挑珊瑚颂是因为颜色鲜艳，最容易吸人眼球，可现在想想都心疼。
“我们知道那些是好东西，别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奴婢觉得那家人就算收了礼，也不一定能护住，整不好到最后还会因为贪财，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国公夫人心领神会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手扔给小丫鬟两粒金瓜子。
在小丫鬟的谢恩声中，刚才还不想吃东西的她，现在看着那碗汤羹也来了食欲。
“端过来，我尝尝。”
一碗汤羹下肚，她看向丫鬟，“去把王五和赵六给我叫来。”
“是。”
……
因着心有愧疚，那幕僚几乎没休息，当天下午，就将新鲜出炉的入学单送到了奈何面前。
“夫人，这是青山书院的入学批准单，是国公爷为府上小少爷特意准备的。”他怕奈何不了解青山书院，又补充道，“青山书院是前太傅大人办的书院，无论是教学的环境，还是教习的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近年来科举的前几名都是从青山书院出来的学子。”
“劳烦先生代我们感谢国公爷。”
“夫人不必多礼，既已送到，孙某便先行告辞了。”
“好，我送孙先生。”
刚才送昂贵谢礼都没享受到的待遇，此时送个入学名额反而享受到了。
不过他哪里敢让这中毒颇深、命不久矣的妇人送他，于是急忙拦下奈何。
“夫人不必多礼。”他走了两步又好心提醒道，“夫人让下人多注意一下夜间的防护工作。”
奈何笑着点头，“孙先生放心，夜间的护卫已经安排妥当。”
“那就好，夫人多保重，告辞。”
……
当天夜里，一个毛贼用勾锁勾住院墙，试图翻墙进院时。
正好被起夜撒尿的老槐看到，老槐的一声厉呵，吓得那小贼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从近两米高的墙上摔了下去。
老槐的嗓门很大，不止吓掉了毛贼，也吵醒了外院的小厮。
若是刚搬进来时，别说是声音，就是房子塌了，他们也不一定敢出来。
可住了一段时间，现在的他们已经相信这宅中无鬼。毕竟住在这里，他们连个噩梦都没做过，这里怎么可能是闹鬼的凶宅。
若是真闹鬼，那鬼也是个安静又听话的鬼，他们不怕。
故而听到老槐的声音，几个小厮也拿起家伙，一起出来查看情况。
而此时树上的女鬼，非常郁闷。
她原本还想收拾几个小毛贼，在那女人面前邀功，没想到大好的表现机会，被这几个男人破坏掉了。
老槐拿着木棍巡视一圈，只缴获到一根带着铁钩的麻绳。
“今天晚上，我们几个轮班守夜吧。”
老槐看着其余三人。
“一人一个时辰，如何？”
三个小厮如同三胞胎一般，动作整齐划一，就连摇头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我们不敢一个人待着。”
老槐长叹一口气，“那你们三个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三个人相互看一眼，然后点头同意。
他们明白，若是让贼人摸进来，那他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既然必须守夜，那三个人一起守夜，总好过一个人。
老槐点头，“行，你们守着，有动静就喊我。”
……
“我们说点什么吧，不然太静了，我害怕。”
“今天那些人拿的东西，你们看清没？”
“嗯，看到了，那么多个金元宝，想必刚才来的贼人，就是被那些金元宝吸引来的。”
“怎么可能，其他哪一样都比金元宝值钱。”
“主家收了这么多礼，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涨点月钱。”
“你想多了，主家收的是主家的，和我们没关系。”
“嗯，我就是觉得咱们老夫人挺好的。”这个小厮刚夸完老夫人好，就打了一个冷战。
“确实，夫人和老夫人都挺好的，还给我们做新衣服穿。我怎么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呢？”
“你别吓我，我刚才也觉得凉飕飕的。”
“你们谁摸我脖子呢？”问话的小厮头皮发麻，身体僵硬，“你们别闹啊，把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拿开。”
“我的手在这了。”
“我的手也在。”
那小厮在摸到第四只手时，突然失声尖叫，“有……有……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