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夺探头探脑，瞅准时机溜进门把空酒坛都扔出了屋子，这才安心细说。
“……属下让人细查每一个和陈家走动过的女娘，发现其表妹年十七还未说亲，对陈锦年也颇为维护……属下便让人在她面前透露了些消息……”
“陈锦年已向江五爷道别，自己另寻住处去了，不过他并未当众向江四娘道过歉，他的表妹跟着他一起离开的江家。”
萧开胤冷笑：“做错了事，不好好惩治便让他走了？那个不男不女的，还有今日刚去那小子，便是如此做事的？”
“今日江家去了两个小兄弟，王爷说的是哪个？”闫夺抖了抖眉毛，都不好意思戳穿他家王爷。
明明说过人情已还，后会无期，背地里却又总是有意无意打听江家的事。
他起初并没有让人暗中注意江家那边的动向，于是那几日便动不动被瑞王骂得狗血淋头，众护卫苦不堪言，个个都找他这个护卫首领诉苦。
他有什么法子？一度以为是迎接倭奴使团的责任太重大，里里外外帮瑞王出谋划策，却还是吃力不讨好。
他愁得夜夜难眠啊，只能试探着去查住在江家那几人的底细。
好家伙，他稍稍跟瑞王聊了几句，瑞王炸了几日的毛登时就被捋顺了！
“呵！”
萧开胤的冷笑把闫夺拉回神。
闫夺适可而止，不敢再开玩笑：“今日去的两个都是江五爷在其他地方培养的帮手，帮着他打理各地的铺面。属下还未来得及调查。”
“先去江家的小兄弟似乎是做客栈生意的，他和京城大部分客栈掌柜的都打了招呼，陈锦年今晚没法子住客栈了。”
萧开胤想起萧聿怀说的那句“童养夫”，不由得冷哼一声：“姓陈的这种东西怎配与本王住同一个京城？本王百里之内，不想看到他的身影。”
“百里……那是不让他住在京城了？王爷莫不是在与江家那位小兄弟较劲？”
萧开胤不屑道：“他何德何能？”
闫夺默了默，继续禀话：
“钱程已经不在江家了，据说是前些日子的一天夜里匆忙离开的，当时都快到宵禁的时辰了，原因不详。”
“苏文和不曾有潜在的表弟表妹，倒是有一些求而不得便对他心痒难耐的风流纨绔，这些人不大好忽悠……倒是有一个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打听到苏文和所在之处后，如今已经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萧开胤心头的阴霾减轻些许，赞赏地看向闫夺：“事情办得不错。”
闫夺衷心劝道：“王爷已经和离，不该继续打搅江四娘了。王爷不是已经放下了吗？”
萧开胤冷笑数声：“你近来皮痒？”
闫夺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便别讲。”
“属下还是讲吧。江四娘对苏文和似乎颇为维护，听说她从不让人打搅苏文和读书，倘若那人真去江家闹得不可开交，就怕江四娘会不高兴。”
萧开胤无所谓地白他一眼：“她高不高兴，与本王何干？”
“那王爷如此关心江四娘做什么？”闫夺腹诽：王爷您就嘴硬吧！
萧开胤趁他不注意，把杯子里的酒水泼他一脸：“本王看他们几个不顺眼。滚，本王眼下看你也不顺眼。”
话多！
他如今看老七也不顺眼！
他看谁不顺眼，跟江青姚有什么关系？真可笑。
他烦躁地拎起酒坛子就仰头往嘴里灌酒，冰凉的酒水钻进衣襟，沿着脖子往下流，沁骨的寒意激得他打了几个寒噤，穿喉入肚的酒却火辣辣地燃着他的五脏六腑。
夜色已深。
萧开胤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原本千杯不醉的他，最后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迷迷糊糊中，他又做梦了。
“父王，狗洞洞，胖人人。”牙牙学语的小世子噔噔噔跑到书房，拉着萧开胤的袍裾就要把他往外拽。
萧开胤宠溺地摸摸他的小脸，抱起小不点：“小东西，什么胖人人？”
小世子不满地踢蹬小胖腿：“父王，我寄几走。”
萧开胤皱眉，语气却温柔至极：“父王怕你累。”
想当初他两只手便能将小小的他捧住，如今已经被他喂得胖嘟嘟的。
小家伙拽着他的袍裾，两条小短腿快速往前跑，只是他跑好多步才抵得上萧开胤的一步。等跑到狗洞旁，小家伙哼哧哼哧累得直喘气。
王氏察觉有人过来了，一抬眼便看到一个白白净净、小脸圆圆的漂亮女娃娃，正用小胖手指着她，奶声奶气地跟瑞王道：“胖人人。”
“王爷，嘿嘿，我是、是您家王妃的大伯母啊。这是哪家的小千金呀，可真漂亮……唔。”王氏还没说完，就被沉着脸的萧开胤踢了一脚泥到嘴里。
他踢之前特地捂住了小世子的双眼。
等小家伙用小胖手扯开他的大手时，他已经抱着小家伙大步离开那个狗洞：“闫夺，有刺客！将狗洞封了！”
“呸呸……”王氏还没吐干净嘴里泥巴，就吓得大呼，“刺客？我不是，我是来找府上侧妃的！我跟她很熟的……唔！”
护卫一脚踹去，王氏直翻了白眼。
张德全小心翼翼地跟着萧开胤回到书房，见小世子撅着嘴巴，便哄着他由吴嬷嬷牵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张德全叹气：“王爷如此不妥啊，小世子毕竟是个小郎君，怎可日日做小女娘打扮？这……”
萧开胤不悦：“护国寺方丈说如此好养活。”
张德全劝道：“方丈不是说待小世子度过危难便可正常养育了吗？小世子如今开始懂事了，还是做回小世子该有的打扮吧？”
小世子的模样像极了先王妃，他们都明白瑞王日日盯着小世子发呆，是在透过孩子思念其母，但谁都不敢挑明了说。
还有一件事他们不敢说。
吴嬷嬷是先王妃的乳母，她可是恨极了瑞王的，也不知他家王爷怎么想的，指名让吴嬷嬷照顾小世子的饮食起居，也不怕吴嬷嬷偷偷跟小世子说王爷的坏话？
就在张德全纠结要不要再劝一劝时，吴嬷嬷板着脸去而复返：“王爷自己怎得不去穿女子衫裙的？王妃若在世，定不愿看到她的儿子被如此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