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时殷巧枝真的变了。
这若放在半年前，她肯定激动到不行。
那时她热情似火。
现在的她，横看竖看都是一块坚冰。
庆幸的是病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等到秦凡安静下来。
特别是他小心翼翼躺在靠近床沿的位置。
给人的感觉像是半悬空状态。
一切都变了，包括殷巧枝那颗悬着的心。
真爱无声。
殷巧枝其实也想听到秦凡火热的心跳。
在这宁静的夜，一切都可以默许，尽管呼吸与呼吸有所不同。
墙壁上。
空调嘶嘶打着暖风。
似乎努力调和着尴尬的气氛。
殷巧枝挣扎着扯起被子一角，给秦凡盖上了。
数九寒冬。
她怕秦凡着凉。
却也没有说话，一切都是润物细无声的样子。
而秦凡呢。
他本来是想去隔壁抱条被子过来的。
可那被子里一定还残存唐初颜的美人余香。
他怕殷巧枝闻出来，
也怕那种体香凌乱了他的理智，然后不顾一切地欺到殷巧枝身上。
所以他没敢去拿。
两张床所能承载的，完全是两个阶层。
两个故事。
两个迥然不同的女人。
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爱恋！
“要是感觉冷，就往我这边靠一靠吧。”
黑暗里，殷巧枝叹口气道。
这一被她容许，秦凡又不免紧张不安，表面上却是装出气定神闲的样子。
很多想要的东西，只在梦里飘摇着美好。
那次殷巧枝被钱虎放蛇吓着了，秦凡陪她睡在一起。
睡了一宿什么也没做。
可今夜再睡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他却异常狼狈，异常拘谨着！
殷巧枝也是这样。
狼狈与拘束，外加三分的难为情。
完全构成尴尬百分百。
因此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在黑暗里的倾诉可以知音。
就好像走在一个童话故事里边。
看不到现实中的彼此存在。
只觉得手里握着一个梦。
“巧枝姐，你说，我是不是太小人了，这是不是趁人之危啊？”
秦凡是说刚才他敞开羽绒袄去暖殷巧枝的那一幕。
殷巧枝岔开话题道：“睡得不舒服了吧？让你挪你不挪，又不是叫你练功夫，逞什么能呀，可别掉下去。”
小半个身子悬在半空，那真不是一般难受。
秦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稍稍往里挪动了一下。
殷巧枝这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说道：
“你那也不叫趁人之危，是我活得太狼狈了，这次煤烟中毒，幸好我没睡着，不然，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她没好意思说。
是对贫穷的深深恐惧，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若不是秦凡要打120，而她害怕花钱，那时，她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的，继而打开那扇门！
秦凡鼻子一酸，“真的太难为你了巧枝姐，天州不是你我待的地方，桃花村才是我们的家。”
殷巧枝道：“我何尝不想有尊严地活着呢，可是，现实生活中，好多人，好多事，都与尊严无关的。”
“是啊，这就是社会。”
秦凡叹了口气。
想到殷巧枝黑夜里捡垃圾的样子，说是可以不要尊严的，可她何必用围巾包住脸呢。
她一定渴望有尊严地活着！
神龙诀浮现于秦凡脑海。
回桃花村带领村民致富，这时变得尤为迫切。
戚秦两家的仇恨，也就想早早了结。
“巧枝姐，还感觉恶心么？”
“有你陪，我恶心不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开玩笑，好吧，那你躺着别动。”
“你也不许动。”
“嗯。天不早了，困了你就睡吧。”
“我不困。”
“我也是。”
一切淹没在黑暗之中。
时而响起的对话，像是炎热夏夜里，桃花村头飘荡的歌谣。
盖着一条被子，聊了大半夜，很多都是心灵上的共鸣。
可又任何越界的事情都没发生。
只是为了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祈愿对方好好活下去，
这如果不是童话。
一定是亲情的力量在支撑，在限制！
这时的秦凡偷偷发誓，老天之所以让他和殷巧枝今夜睡在一起。
是想让他用来宠爱的。
而不是用来伤害的！
第二天。
殷巧枝坚持要去千百度理发店上班。
秦凡执拗不过，开车去殷巧枝住的那个车库，给她拿了身衣服。
车库里煤球炉子已经灭了。
贴在防盗门上的塑料布也被钱露露扯了下来。
屋里，枕头下放着五百块钱，留着一张纸条，字迹娟秀工整。
是钱露露写的，说是特意留给殷巧枝买营养品。
看起来，钱露露的善良真不是装出来的，跟她老爸钱虎一点儿也不一样。
不过。
秦凡也知道殷巧枝不会要这钱。
果然，殷巧枝知道后，叫秦凡帮忙把钱退给钱露露。
吃过早点。
秦凡把殷巧枝送到千百度附近。
遥望殷巧枝下车后晃晃悠悠的样子，秦凡知道，要想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想了想，秦凡拿起手机。
电话是给雷春江打的，
意思是，去辽宁办理业务交接的事情，他想推迟几天。
因为有求于人，秦凡说话尽量和气又和气。
雷春江却不客气。
质问：“啥，推迟几天？我才回来没多久，老婆公粮都没来及交，听说市场交接，马不停蹄的陪你去，你说，你有什么理由往后推迟！”
冷敏正在帮雷春江收拾行李。
听见雷春江向秦凡发飙，正叠衣服的手停了下来。
悄悄走上前，把脸贴向雷春江的手机，支着耳朵听。
雷春江订的是中午的火车。
这趟回来，冷敏谎称肚子疼，一直没让雷春江碰。
恰好美女医药代表董婷要过生日。
雷春江计划好了，辽宁市场交接完以后，他准备去哈尔滨给董婷过生日。
行程安排很是紧凑，谁想秦凡打乱全盘。
雷春江非常生气。
冷敏在一旁帮着撇嘴。
秦凡肯定不能说是因为殷巧枝，只得谎称道：“我家里有点事。”
雷春江顿时来了句：“能有多大事，难不成，你爹娘坟头塌了？”
秦凡火冒三丈。
怼了句：“你个绿头龟，千军万马，老子只想草泥马！”
随之果断挂断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