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终于知道为什么姜奇会讨厌小孩子了，她给孩子们拿了吃的，结果却像峨眉山的猴子进了村，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小的跟大的抢，大的哇哇乱叫，五个孩子，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
姜奇比较损，他跑到卧室，把自己锁了起来，留着张帆一个人在那里，欲哭无泪。
不是说姜家的家教严的吗，这算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姜家对这九凤，也是无可奈何的。
姜奇的幺叔，不是他奶奶生的，没资格享受嫡系的待遇。教育方面，跟其他姜家人是一样的，没有专门的教育基金，只有少量的生活补贴。
孩子妈妈接连不断的在生孩子，坐月子，根本没精力照顾孩子，他们的奶奶大字不识一个，更教不了。
幺叔因为生不出儿子，对女儿们也是不闻不问，基本处于野生放养状态。
平常的时候，他们不被允许进入老宅的，也就眼不见，心不烦。可一到这种大聚会的日子，那就会相当的闹腾。
都是孩子，又没从小管束的，随便凶一点儿，就哭一大片。
不单孩子们哭，他们爹妈也跟着一起哭，就好像整个姜家，都在欺负他们一家人一样。
为了面子，如非必要，姜奶奶从不开口斥责。
“停！”
张帆板着脸，把打成一团的孩子分开，拉起这个，那个又凑过去了，永远也拉不完。
谁来救救她啊？
“你们别闹了，行不行？”都是女孩子，为什么还这么皮？
一股臭鸡蛋的味儿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闻得她直皱眉：“你们谁拉屎了？”
包着尿不湿的那个，小手往尿不湿里一伸，然后拿出来给张帆看：“我！”
“救命啊！”
张帆的哀嚎声从小院飘出，惊起一滩倦鸟。
姜母坐在茶室，挑了挑眉，悠悠的吹着咖啡。
……
晚饭定在晚上六点，说是只有嫡系三代，却坐了近十桌。男人和女人四六开，分两个厅入座。
张帆自然是要跟姜奶奶和姜母一桌的，因为是家族便饭，所以姜爷爷的几个小老婆也来了。
法律上不允许，但只要不登记，就不犯法。
随便数了数，六个小老婆，这还是健在的，给姜家生了孩子的。
张帆不得不感叹，姜家能够人丁兴旺，姜爷爷真的是功不可没。
姜父那一辈的，有多个老婆的，似乎也不少。反观姜父，只有一个老婆，两个儿子，多少显得有些异类了。
这些倒是没有多重要，重要的是，她跟人家撞衫了！
在场五六十个女人当中，穿迪奥的占五分之一，香奈儿的又有五分之一，阿玛尼和其他高端品牌，基本都有。
她好死不死，跟姜爷爷的一个小老婆撞了衫，两人还是面对面坐着。
那女人看上去比姜奶奶年纪要大一些，脸上明显上了科技，显得很僵。一双青筋虬起的手，暴露了年龄。
她不悦的开口：“长媳，你这儿媳妇，不太懂事啊！”
一句“长媳”，便是要以长辈的身份压人了。
自古豪门，跟长辈同穿一样的衣服，就算无心也是冲撞。轻则会受到冷眼，重则可能要挨板子。
张帆这衣服穿半天了，又是特意挑的限量款，哪里会想到晚上出场的姨娘，跟她穿一样的衣服。
她也很晦气的，好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准备起身回去换衣服，却被姜母抬手按住。
姜母连个眼神都没给那女人，反倒牵着张帆的手，跟一旁的姜奶奶聊起了家常：“母亲的气色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又发现什么好东西？倒是跟儿媳，分享分享呀！”
“哪有什么好东西？就是吃了些野生的雪蛤，这野生的吃着，就是要比家养的，效果好！”
姜奶奶微笑着，脸上淡淡的皱纹，透着优雅：“你要是看得上，回去带上一些，只是我也不太多，到时候，你别嫌少。”
“那我就先谢谢母亲了！”
婆媳俩说笑着，对面那还等着说法的姨娘，憋了一肚子的气。
她是长辈，说什么这个衣服，也不能是她去换。
灵光一闪，她有了主意。
“孙媳！”她提高了声音喊张帆：“说起来咱们这审美差不多，年纪看上去也差不多，一样的衣服一穿，跟亲姐妹似的，倒也算很有缘分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本来没注意到两人撞衫的，现在也看到了。
她又特地强调了年纪，无非就是笑话张帆老牛吃嫩草，姜奇找了个老女人，姜母名门出身又能怎么样？儿媳，一个比一个拿不上台面。
一句话，扇了六个人的脸。
姜奶奶黑了脸：“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哪儿这么多话？”
姜母倒是淡然，扭头看着张帆：“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叫你穿朴素一点儿，不是叫你穿得跟下人一样。你看，有些人，恬不知耻的贴上来了吧？”
妾，任何年代都是妾，上不得台面。
只有不顾纲常的家里，才会妻妾不分，宠妾灭妻，导致礼教崩坏，家族动荡。
小三的孩子拥有继承权，便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这样的笑话，却给了某些人底气。
“叶凝霜，你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你长辈！”女人恼了，伸手拍了桌子。
这边的动静，传到男宾那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唯独姜父和姜奇，两人闷头干饭，吃得那叫一个欢。
第一次，姜母把目光投到了姨娘身上：“我是给你脸了吗？”
她目光森然，语气冰冷：“我叶凝霜，皇族血脉，姜家当家主母，你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拍桌子？饭，能吃就吃，不能吃，滚！”
她话音落下，旁边老管家和佣人便已经上前，撤掉了姨娘跟前的餐具。
老管家一躬身：“请！”
连个称谓也没有，叫太太，那姜奶奶该怎么称呼？叫姨娘，犯法。
“你？”姨娘站起身，目光看向姜爷爷，又看向她的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上来帮腔的。她又羞又愤，不得已甩手离开。
张帆一脸懵，她的心砰砰的跳，感觉好吓人。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闹成这样，至于吗？
可是看到众人一片肃静，没有人敢对姜母的行为不满时，她似乎懂了。
很多时候，你不惹事，但是事会惹你。若是一味退让，只会让人蹬鼻子上脸。
姜母豪横，有豪横的底气。那么她呢？她不可能一直躲在姜母的庇护下，她也需要有自己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