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羡一愣，连忙抬眸四下寻找，最终，在玻璃门外找到了从旁走出来的祁砚。
他懒洋洋地看她，连带着唇角都勾上一抹笑，没撑伞，在屋檐下站着，说不清他目前的情绪，只觉得朦朦胧胧，透过水的雾气，看着有些自嘲。
“怎么了？”
话题戛然而止，梁少琛心里莫名一股不好的预感横生，他顺着温羡的目光回头看，在触及到祁砚的身影时眯了眯眼。
然后，他忽然转过头问：“是你过去还是我过去？”
温羡觉得头疼：“就不能让他过来吗？”
梁少琛轻笑，有些惬意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决定就好。”
温羡的目光又放在门外人身上，然后，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进来。
下一秒，玻璃门被拉开，那把价值几千的伞被他随意放在了门口，紧接着，阴影落在桌前，男人坐到了温羡的身边。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祁砚看了看二人，垂下的眸子掩盖住了所有不甘的情绪，下一刻，他忽地开口：“好巧，我突然来，会打扰你们吗？”
梁少琛笑，丝毫不给任何面子：“会。”
祁砚猛地抬头看他，就听见他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刚刚在求婚，你一进来，都没有气氛了。”
温羡：“……”
祁砚并未退缩，甚至还往温羡身边靠了靠，一副坐不稳的模样，将胳膊死死贴近了她的衣裳。
肌肤隔着布料摩挲，有些丝滑，热意透过那一点互相传递，祁砚终于开口说道：“原来你们是在求婚啊。”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诚意：“小孩求婚都会用易拉罐当戒指，你一顿饭就想把温羡拐了？”
温羡默默收拾东西打算起身，却在起身的同时，被祁砚摁住了大腿，隔着裤子，也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温羡感觉这手指往内紧缩了一下，很轻地捏了捏。
应该只是多心，不过他此番的意图极为明显。
他不要她跑，他要她听他们两个讲。
梁少琛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副举动，他看着小姑娘小脸上陡然皱起的眉，看见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悠后，吐出的一声长叹气。
他放下筷子，结束了最后一口后才说：“祁砚，我跟她求婚你着什么急？”
他又不得不提起那个残忍的事实：“你别忘了，你们已经退、婚、了。”
祁砚：“……我没退婚时你这骚狐狸难道就不挖墙角了吗。”
气氛忽然沉默，二人从口舌之争到了双眸紧盯，似乎谁都想要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温羡“呵呵”两声，并没有参与战场的想法，她手指滑动屏幕，见声音突然变轻，还抬头问二人：“怎么不继续了？”
二人：“……”
温羡松了口气，继续说：“你们不继续，我就走了，司机来了，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二人推椅起身。
温羡将衣服拢了拢，奇怪地看向二人：“送什么送，耳朵聋了吗，我说我司机来了。”
……
车子平稳的开在路上，车内开着一盏暗黄色的灯光，好闻的熏香味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小姐。”
温羡打了个哈欠，刚想小憩就听见有人在前方喊她，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挺直背问：“怎么了？”
司机不知该不该说，沉默了大概几秒，才开口道：“回家的时候尽量别跟老太太对着来。”
这话出口的一瞬间，温羡便明白了含义。跟祁砚退婚后，她就没怎么跟老太太正面碰上过，包括她发消息来的问候，温羡也一律当看不见。
但是困难阻碍总有要面对的时候。温羡的手一顿，但即刻就勾出一抹无所谓地笑：“叔，谢谢你提醒。”
车子上了山，沿着弯曲的公路逐步上行，最后开入半山腰的庄园内，由一群仆人开了高达七米的黑铜色大门。
温羡的心猛然一缩，她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整理起自己的衣服，只不过手心始终冒着汗，剪干净的指甲也在此刻像是刺进了掌心的肉内。
她闭上了眼，聆听着车外一波又一波佣人的声音。
大概又开了十分钟，车子在一座数达几层的环绕行别墅前停下，车门打开，她走了下去。
“小姐，老太太在客厅等您。”管家在温羡下车的那一刻，便上前鞠躬说道。
温羡点了点头，随意将手上的书包递给管家，紧接着迈着步伐往客厅走。
走廊的灯光随着她走入一盏盏变亮，沿路并没有佣人，温羡到达客厅时，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
“奶奶。”
温羡率先叫了声，几步走过去安静站到老太太的身边。
温老太并没有转头，她端起桌前的茶水，吹拂上面的波纹，许久未曾开口，直到温羡站得腿微微发酸，她才轻声示意：“坐。”
气氛凝重起来，温羡没敢直视温老太的眼睛，点了点头，挑了个侧边的位置，双手抚开裤子上的褶皱，才缓缓坐下。
温老太继续说：“你们刚开完运动会？”
“是。”
“最近舞蹈练得如何了？”
“还不错。”
“还不错就是还没有达到完美的意思？对自己不自信？”瓷盏与桌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温羡心一震，忙换了种说法：“练得很好，奶奶您放心。”
“最近在学校过得如何？”
这话说完，温老太才将目光缓缓挪至温羡身上，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所以然。她又开口问：“消息现在都敢装看不见了？”
温羡：“……”
想象中的话语还是来了。
温羡太抬起头看向面前人的眼睛，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奶奶，我和祁砚退婚是我让他帮忙退的。”
场面寂静，温老太那双眼直愣愣地射了过来，与她相撞。
这是让她瞧不懂的眼神。温羡心里一紧，腿上的手握得更加用力了些：“奶奶，我也有能力，我从小就开始学各个技能，这不是为了让我跟别人结婚，去取悦别人的手段。”
“奶奶，我知道商圈的尔虞我诈，知道商圈的阴暗面，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不想靠联——”
“奶奶知道。”
声音被打断，温羡顿住，她见那老太太拿起一旁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说：“但你需要证明给奶奶看，你一个女孩在这个圈子，只靠你拥有的本领没有用，有用的是你要用你拥有的本领变得优秀。从小到大，你爸爸从来不让我们温家富养你，为得就是好好培养你。”
穷养儿，富养女，何尝不是上流社会一种弃女的手段。没有任何一个贵族会选只会些本领靠父母的钱逍遥的废物当继承人。
温家不富养温羡，会给她能掌握的资源，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拿她当继承人在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