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玖离开书房，关好门，抬眸和门外的怀瑾眼神相撞。
怀瑾强扯出一抹笑容，“……姐姐。”
“你听到了对吗？”叶玖低头揉揉他的头发，以后大概就揉不到了，这样好的手感再也没有了。
叶玖有些惆怅，如果真的离开这里，她就要开始找房子，虽然目前还能住宿舍不算着急。
“姐姐……真的要走吗？”
“别墅主人都发话了，我也没办法呀。”
怀瑾咬紧下唇，一言不发，但全身都在抗拒这个答案。
他从没有这样想让怀佑死，他想让怀佑现在就死。
他以前太不在乎怀佑了，以至于如今他没有可以拿捏怀佑的东西。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复健，以后小瑾会是一个很厉害的机甲师的。”
怀瑾不想听这些话，他转动轮椅离开叶玖身边，语气颤抖，“姐姐，是不要我了吗？”
叶玖反而疑惑道，“你从来就不是我的附属品啊，哪有什么要不要的。”
怀瑾听得大脑发懵，对，他们……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去掉那层雇佣关系，他们好像只算是一对还算相熟的朋友。
怀瑾只觉得呼吸不畅，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挤压他的气管，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气，嘴里喃喃“去掉这层关系他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约莫是太用力以至于怀瑾干呕出声，连带着眼里开始积蓄泪水，眼尾发红，好不可怜。
叶玖走近帮他顺气，“又不是永别，这么难受吗？”
“哈？永别？”怀瑾笑出声，抓紧叶玖的手腕，“如果真的是永别，那我大概现在就会去死。”
怀瑾话头一转问，“姐姐会带上我一起走吗？”
叶玖沉默不语，她不知道说什么，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怀瑾懂了，发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血腥味也不松口。
他抬头看叶玖，“……我努力复健，我变得越来越好，就是为了追上你，现在姐姐……不要我了……”
话落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我现在明明已经能站起来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你等等我好不好……等等我。”
怀瑾边说边干呕，这个场面实在狼狈，怀瑾唾弃自己的不中用，又希望可以更严重一点，让叶玖能心疼他一点，让她愿意再多停留一会儿。
叶玖蹲下身子递给他一包纸巾，边帮他擦干呕时带出来的口水边说“正像你说的，你变得越来越好，所以才不需要我了。”
“还记得我因为什么来到这里吗？因为你生活不便。所以我来了，现在你很快就摆脱过去了，也不再需要我了，不是吗？”
叶玖的语气太温柔，怀瑾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如果我双腿恢复的代价是失去你的话，那我宁愿它永远也不要好……”
怀瑾慌乱地抓住她的袖口，“不要走好不好……我明明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我一直需要你……”
“或者你等一等我……在等我一会儿就好，我很快……很快就能追上你的脚步了。我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怀瑾吸吸鼻子，她能不能可怜可怜他，给他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小少爷，马上就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怀家需要你。”
叶玖的这个称呼更让他害怕，他不停摇头，“没有不是，我做不到独当一面，我做不到，其实我很差劲，我什么都办不好……怀家不需要我，我不是怀家的谁，我只是怀瑾……是你的小瑾。”
叶玖抱住他“对，你不是怀家的谁，是我说错了，你只是怀瑾。”
怀瑾抱紧叶玖，“真的不能等我一起走吗？”
叶玖拍拍他的背，她不知道，她总觉得怀瑾还是那个十二岁的小屁孩，他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有。
“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我又什么都没有。”
“但我就是想跟着你……”
叶玖摇头，“至少在你完全康复之前不能跟我走，而我又留不到下周。”
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打破这个循环的方法是……怀佑死掉。
怀瑾靠在叶玖肩头闭眼道，“没关系，我会解决这件事。姐姐不用担心。”
他需要一点更有威慑力的东西威胁她，于是他松开抱着叶玖的手，从储物环中掏出一把匕首。
是的，匕首，开刃的。
叶玖从来不知道他居然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在叶玖呆愣的目光中，怀瑾扔掉刀鞘，把匕首放在她手心，随后包住她的手，让她抓住匕首刀柄。
开刃的那一头对着他，怀瑾拉着叶玖的手，把匕首往他心脏方向送。
锋利的匕首抵在怀瑾胸口，叶玖稍稍一用力，这把匕首就会破开他的血肉，送进他的心脏里，最后贯穿他的心脏。
他不疾不徐道，“这个位置是我的心脏，姐姐只要用一点点力气，它就会进入我的体内。”
他瘪嘴委屈道“我不想被一个人抛下，我不想被留在这里。”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眼泪滴落在匕首上，水珠模糊倒映出怀瑾狼狈的脸。
“如果，不带我走的话，那就让我死在今天吧，我只想死在姐姐的手里。”
“姐姐只要用一点点力气，我就会帮你把匕首送进我的心脏。”怀瑾说到这里笑出声，看着叶玖的眼神闪着奇异的光芒，“死在姐姐手里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叶玖不紧张也不害怕，她手一松，匕首落在地上，被地毯覆盖的地面东西掉下去只发出一声闷响。
她抬腿踢一脚那个匕首，让它远离怀瑾。
叶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怀瑾“我不想杀人，更不想杀你，我对你的命没兴趣。”
叶玖的神情说得上是冷漠，威胁失败的怀瑾慌乱抓住她的上衣下摆，听她的“审判”。
“我认为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会按照原计划搬离别墅，之后半年会一直住在学校宿舍，你想见我随时可以来，还是视频通话，你随时可以给我打，我都光脑二十四小时开机。”
“你不是我的附属品，就像你说的，你只是怀瑾。”
“明年九月我会去联邦军校，不是说要追上我吗？证明给我看。”
“还有……”叶玖拿出一直没给他的平安符，递给他，语气缓和一点，“小瑾，生日快乐。”
怀瑾的眼泪彻底失控，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涌出眼眶。
“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