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万山回到停车场，坐到车里等苏予，他在门外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
此时他卸去了一副沉稳的面孔，露出阴冷的神情。
手机来了电话，他接起，是助理小智打来的，刚才他就在催小智尽快查清冉冰的身份。
小智汇报了查到的信息。
冉冰是近两个月突然冒出来的新锐设计师，她是从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庄出来的，突然有个机会认识了名设计师，被发现了才华带入圈内的。
听起来就是一个励志故事，可莫万山却勾了勾嘴角。
妖邪也好鬼邪也好，要获取人类身份，必定会编造一个身份过程，他自己也同样是。
可这种的掩饰根本骗不了他，冉冰的设计，人设的打造全是冲着苏予而来，她的设计几乎就是为了苏予量身打造的，目的就是见到苏予。
只有小智这样拥有人类智商的普通人才会上当。
他脸上闪过一丝暴戾，可就在见到苏予那一刻，全盘隐了下去。
苏予坐上车，莫万山轻抚她的头顶，“没关系，小迪一定会好起来的”，语气一贯的温柔宠溺。
“嗯”苏予假意被安慰到了。
两人都装得很像，同床异梦大致就是这两人的现在的状态。
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莫万山将车开到一家豪华酒店门口。
苏予正诧异，已经有服务生来帮忙泊车，还有帮忙拉开车门。
莫万山牵起苏予的手，“在这儿吃个饭，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婚宴就放在这里举行”。
这确实是一家格调服务规格都很高的酒店，莫万山早就定好了位子，一个靠窗的卡座，每个隔间都很独立，互相间不会有打扰。
独立卡座旁有专有服务生，这时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莫先生，您定的花束”。
莫万山目光朝苏予示意，服务生领会，“小姐，您的花”。
苏予瞧着一大束花有些诧异，莫万山早就准备好了。
“谢谢”苏予抱过硕大的花束，低头细嗅。
“我知道你平时不怎么喜欢花，但仪式还是要有的，别的女孩有的，你也得有”。
玫瑰花鲜艳诱人，若不是苏予心中存疑，单看莫万山的安排，实在是细心有爱，任凭那个女孩都会感动欣喜。
“我很喜欢”苏予说的是真心话，她从没有收到过男生的花，不管莫万山是什么用心，这束花确实让她心里有了满足感。
“莫先生，现在可以上菜了吗？”服务生请示。
“上吧”
服务生退出卡座。
苏予将花放置一边，莫万山越过桌子，拉过苏予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快要结婚了，我知道你内心有很多忐忑，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我和你一起分担”。
苏予心中一动，自那年惨剧之后，她为生活奔波不停，根本无暇想自己的未来和归属，但她再强悍，终究是一个女孩儿。
内心也渴望被人疼爱，渴望美好的恋爱，完美的婚姻。
莫万山突然闯入她的生活中，从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的慢慢接受，她以为她遇到了心目中完美的男人，虽然他是妖，但除此之外，莫万山身上几乎没有缺点。
可是，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完美的人，莫万山背后到底有什么？
苏予轻笑，“莫先生……”
“予儿，到现在还不肯叫我名字吗？”
“你心里一直对我保持着距离对吗？”
苏予愣了下，她心里对莫万山是敬畏的，所以一直称呼“莫先生”，但如果是情侣或夫妻，确实生疏了些。
她努力让内心适应这种感受，才唤出这两个字。
“万山”
莫万山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予儿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既然你我已经快结婚了，夫妇一体，是不是你就不会有什么瞒着我了？”
莫万山愣了下，苏予的话让他有些意外，“自然不会”。
“我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化妖的？”
莫万山一时有些语塞，他料不到苏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以为她已经全然接受他和他的过去。
他略有些尴尬笑道：“我以为你对我过去并不在意”。
“是不在意，但是你既是我丈夫，我想多了解一些你”。
“可是予儿，你是真的爱我的吗？”
“什么？”
“我极爱你，那次被妖性反噬，你奋不顾身救我，我以为你也同样爱我”。
“我爱啊，正因为爱了才想知道更多”。
莫万山端起茶杯，略喝了一口茶，“说的对，爱了才会患得患失，就和我遇到你那时一样”。
苏予也倒了杯茶喝着，等着莫万山说。
他望了会儿窗外，目光深远，像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我那时是紫云山一个小药童，无父无母，被紫云山的紫云观道长长容收养”。
“我从小就跟着长容道长修炼，学习术法，闲暇时就到山中游荡，所以也认识了一些小妖”。
“时间久了就知道了一些妖系术法的修炼方法”。
“但是长容不允许我修炼，说那是有违天道的，我们人就按照做人的方式慢慢提升修为，那些都是歪门邪道”。
苏予想到了周云道，也是不听劝阻修炼邪术，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师父说得没错，你看我师兄周云道不就是……”。
“我没有修炼，我后来就没有再修炼邪术”
“长容道长与我来说，既是授业恩师，又是再生父母，他的话我一定会听的”。
苏予手上一顿，没有修炼邪术，那他是怎么化妖的？
莫万山看出苏予的疑问，他半垂眼眸，手指握紧，显出发白的骨节。
“那年紫云山遇到了天灾，众多小妖因势消亡，长容道长也在此劫难中仙逝，临走前为了让我保住性命，亲手为我化去了人体，我成了妖”。
莫万山诉说起当年的故事，语气十分平淡，可他握紧的手却显出他的内心的痛苦。
苏予听着，能想象当时那场劫难多么惨烈。
他经历了如此大难，苦修两千年，又重返人间像人类一样生存。
不知道他内心是经历过怎样的起伏变革。
若是知道当年是这样的事，苏予遍不会问他了，这样的经历任谁都不会愿意再回忆第二遍。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沉默片刻后，“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