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高，这是最可耻的两个字。
………
年栀走出宋闻璟的办公室的时候，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这句话。
是，她既然都已经为了父亲嫁给了叶景澜，她还装什么清高？
叶景澜不是一直都在骂她，为了钱不择手段么？
她装清高给谁看呢？
跳入了这个大染缸，她还指望自己能够孑然一身么？
出淤泥而不染？
确实，多可笑的想法。
就算想要离婚，到时候把这个都还给叶景澜就行了。
何况，现在想来，自己拥有这些股份，没准到时候更容易和叶景澜谈离婚的事。
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些股份是何其重要。
“下午2点30，准时过来签名，我已经帮你预好了律师。先出去，你的办公室就在我的对面。”
这是宋闻璟最后和她说的话，年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距离宋闻璟的不过不过几步之遥，好似对门对户。
年栀走向那扇紧闭的大门，推门而入，里面一尘不染，大概是有人已经提前打扫过了，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一个电脑，一台电脑，边上还有一排书架……
很是干净清爽的一个办公室，她坐下来，却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就这么傻乎乎地坐在办公室里一上午，宋闻璟始终都没有再叫过她，中途的时候，她倒是有看到他的助手给他冲了两杯咖啡进去。
终于熬到午餐时间，年栀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慕晨初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了在公司门口见面。
虽然来叶氏上班的第一天有点惊心动魄的，不过能够遇到慕晨初是年栀最开心的事情。
她出了电梯，就见到慕晨初，因为刚回到c市，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所以就由着慕晨初挑地方。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多，公司附近就有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你在英国待了那么多年，刚回来肯定不习惯，今天中午我们吃西餐。”
年栀说好，她们也没有开车，走了差不多10分钟就到了。
慕晨初家境不错，上学的时候，就对吃的和穿的比较讲究，所以年栀也知道，她选的餐厅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人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刚一坐下，慕晨初就眼尖地发现年栀脸色有了变化。
“怎么了？”
她顺着年栀的视线往窗外一看，正好看到叶景澜和谢灵溪从一辆骚包的跑车上下来。
谢灵溪是属于长得妩媚型的，加上身材又好，今天穿着一条枚红色的长裙，越发衬托着她的高挑纤瘦。
而边上的男人——五官本来就出色，两人光是这么一站，真是郎才女貌。
——只是，那个男人的原配妻子，却分明是坐在自己对面。
慕晨初在叶氏那么多年，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谢灵溪这号人物，今天也真是太过冤家路窄，她脸色也变得尴尬起来，想了想还是说：“年栀，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用了。”
年栀十分平静地开口，若无其事地转过脸来，端起了面前的水杯就浅浅抿了一口，看着慕晨初盯着自己的眼神，略带同情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她噗一声笑了出来。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以为我会因为叶景澜和谢灵溪愤愤不平？”
“年栀，其实你——”
慕晨初刚想说什么，又正好看到叶景澜投向这边的视线，她蹙眉，伸手推了推年栀，“他是不是看到你了？”
当然看到了，这么一大块的透明玻璃窗，叶景澜又不是瞎子。
年栀心想着，至少谢灵溪在他边上，他肯定会直接无视自己的，却不想自己这个念头才刚一飘过脑海，就见叶景澜似乎是俯身靠近谢灵溪说了几句什么，最后透过玻璃窗，眸光沉沉地凝视着自己，走进了餐厅。
慕晨初瞪大了眼睛，“年栀，他是来找你的？”
“不然还能找谁？”
年栀倒是一派淡然，又是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一抬头就看到叶景澜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桀骜不驯的男人，此刻依旧是以一种他习惯性的轻蔑视线藐视着自己，“年栀，你在这里正好，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年栀平静的接话。
叶景澜面色一沉，伸手就要去抓年栀的手腕，年栀这次倒是学聪明了，眼疾手快就往边上闪了闪，他抓了个空，更是怒火中烧，“年栀，我说了，我有话和你说，你逃什么？给我起来！”
他大少爷脾气倒是不小，这里是公共场所，年栀到底还是忌惮三分，更何况还是当着慕晨初的面，她并不想让好友难做。
她将手放在了背后，站起身来，谨慎地盯着叶景澜，“叶少爷，有话就说吧，我不觉得当着你小情人的面，我们再私下找个地方是一件合适的事。”
叶景澜冷笑，“你倒是会为我考虑，不过也算是有自知之明。那你上午那会儿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了？”
他所指的，自然是会议上的一幕，还有5%股份的事情。
年栀学着他的样子，笑，语气平静之中透着冷漠疏远，“乔少爷这话说哪里去了？应该是我的，我自然不会推出去，不应该是我的，我也不会伸长手臂去要。”
“叶少奶奶的头衔是给你戴上了，你又凭什么伸长手去拿那5%的股份？”
“你不如回去问问你父亲不是更好？这是他一定要给我的，你现在来质问我？我怎么知道？”年栀挺直脊背，一句接着一句呛叶景澜，“不过，你想拿回去也可以，和我离婚我还给你，怎么样？”
叶景澜的确没有想到，这个年栀牙尖嘴利到这个程度。
他眯起眼眸，看着站在窗口的女人——他似乎从来没有这般仔细地看过她的五官。
这个女人有一张瓜子脸，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就是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尤其是愤怒的时候，充满了灵气。
还有两条细长的秀眉，紧抿的红唇也是粉嫩的颜色，鼻梁也算是比较挺。
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是的确长得不错。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有光点斑斑印在她的身上，还有那乌黑的头发，丝丝轻浮在空气中，他竟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年栀见他就这么一直盯着自己，只觉得一阵恶寒从脚底升上来。
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了了，她拿起一旁的包就准备走，“晨晨，我们先走……”
叶景澜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高大的身躯以极快的速度逼近了她，“是不是因为宋闻璟？你是不是觉得有他帮你撑腰，所以你就可以对我这么大呼小叫的。因为有他了，现在都巴不得和我离婚了对么？”
“你思想龌龊，随你怎么说。”
年栀用力挣扎，只是力道的悬殊，叶景澜不想放，她丝毫挣不开。
而这个时候，原本站在外面的谢灵溪一见到这么一幕，妆容精致的脸庞顿时闪过怨恨，踩着恨天高就往餐厅门口走。
“叶景澜——”
“你和宋闻璟到什么地步了，他凭什么这么护着你？你被他玩过了？”
“宋总！”
两人正僵持不下，站在一旁急的团团转的慕晨初忽然低呼一声，年栀心头突突一跳，一抬头——
宋闻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叶景澜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