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品策马缓行，不时回首眺望。
“喂，你看什么呢？”
一旁的杨宇轩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好奇问道。
不要叫我喂，要叫我楚......啊呸！
朱一品扫平脑海中莫名奇妙出现的杂念，又一次回过了头，看向杨宇轩，颇为好奇：“你说苏大夫和那个老怪物究竟打没打起来啊？”
“都这么久了，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杨宇轩：“......”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因为他也在疑惑。
按说他们走了这么远，天残老祖又明显是来者不善，早该打起来了才对。
“你们说这事儿啊。”
零零发听到了两人间的对话，手中还拿着一个类似望远镜的圆筒，一边看一边回道：“因为苏兄弟和天残老祖都是高手呗。”
“高手？”朱一品愣了一下：“那不应该更大动静？”
杨宇轩没有开口，但却也微微颔首，比较认同朱一品的观点。
零零发却是笑了：“朱大夫，照你这么说，皇上扫地就是用得金扫帚呗？”
“......难道不是吗？！”
朱一品一脸震惊。
“......”
零零发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手指在圆筒的圆形浮雕套环上轻轻拨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辞。
好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其实你这个问题曾经我问过佛印，他跟我说一般情况下，越是高手，越是会收束自己的力量，这样出手造成的破坏范围或许不是很大，但却可以穿金透石。”
见朱一品还是有些茫然，零零发又举了个例子：
“......举个例子，一斤铁虽然在体积上没有一斤棉花大，但若是砸在身上，毫无疑问是一斤铁能够造成的伤害更足......我将这二者之间的区别称为密度。”
“密度大的攻击，毫无疑问破坏力更强，唯一的缺陷就是破坏范围不足......”
“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零零发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看向朱一品，却见对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听到零零发最后一句话，朱一品这才仿佛听到了下课铃声的学生，瞬间清醒了过来：“本来你说到铁和棉花的时候我就懂了......咳咳，也就是说，苏大夫他们就是这种情况喽？”
“是也不是，至少从旁观的角度来看，苏兄弟和天残老祖之间战斗，还算是声势浩大。”
零零发话音刚落，朱一品瞬间愣住了。
不是？
不是你刚才说那么多？！
而且......旁观，你是怎么看到的？
这里距离战场足足有十几里远吧？
即便是千里镜.....可你也没朝着那边看啊！
“你说这个啊......”零零发将手中的欲穷千里目法器收了起来，看向朱一品道：“这东西和机关鸟的视野链接在了一起，所以并不需要专门朝着某个方向看。”
朱一品：“......”
科技改变生活，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发哥，你看鸟一般都是有两只眼睛的吧？那这个还有没有多余的？”
朱一品讨好道。
零零发摊了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虽说鸟的确是有两只眼睛，但你见过双目望远镜还分左右眼画面的吗？
朱一品有些失望，一旁杨宇轩等人同样有点失望。
虽说高手之间的对决，他们这些境界不够的人来看，容易被打击到自信心。
可若是能在旁观摩一番，同样也会有不小的收获。
“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想看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法宝。”
朱一品听到这话，瞬间又生出希望，看了过来。
就见零零发从噬囊中取出一面镜子，介绍道：
“这是玄光镜，虽然范围有限，可从这里观察山上的战斗，还是轻而易举的。”
“法宝......类似于苏大夫的法器？我要看我要看！”
云罗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看着零零发手中的圆镜，眼睛一眨不眨。
零零发见状，也没有扫兴，从噬囊中取出一个明显和玄光镜配套的外壳套子，就将玄光镜塞了进去。
“这又是什么？”朱一品有些好奇。
是他的错觉吗，古老的圆镜，搭配上像是半面龟壳一样的东西，画风好奇怪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
零零发对这件法器的外观也说不上满意。
但没办法。
谁让这件法器不是苏木出品，而是他花钱从民间淘换到的呢。
想当初，零零发的机关术，已经提升到了一个临界值，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就在这个时候，苏木炼制出的能源核心出现了，将零零发、朱停、岳青等一众机关术大师带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打那以后，这三人除了研究发明，就是试图破解能源核心的玄妙。
不过尝试了很久，甚至苏木将图纸都送给了他们，结果这三位当世最强的机关术士，硬是连个仿制品都做不出来。
但三人能够成为行业翘楚，心理素质无疑是特别强大的。
其他两人的情况不知道，零零发却是直接去往了皇宫的藏书楼，又去咨询了齐大学士，最终得知了法器的存在。
即具有一些特殊功效的器具。
最终零零发凭借着保龙一族的关系，广撒网，多砸钱，最终淘弄到了几件还算像样的法器。
玄光镜就是其中之一。
可以传递图像、声音以及各种景象。
能力不是很强大，甚至还有适用范围，不过也很实用了。
唯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激活玄光镜需要特殊的修行......零零发一天有几十个发明等着他改良，怎么可能浪费时间在修行上？
所以他心一横，就尝试着以机关核心为中转，最终制作出了这个与玄光镜配套的操纵台。
即便没有修炼，也可以使用操纵台上的按钮、摇杆，来开启玄光镜的功能，并加以细节化的操控。
在零零发的操控下，很快，玄光镜中就映射出一道光芒，在半空中显现出了苏木与天残老祖战斗的画面。
“我去，我算是明白发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么一看，这干瘦的老帮菜好有压迫感啊！”
朱一品看着画面当中几乎是顶天立地的天残老祖，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也难怪，玄光镜的画面比较玄学，视角也比较特殊，乃是亲临其境的质感。
又因为法器一视同仁的特性，所以即便是朱一品实力不足，却也能感受到那种天残老祖那几乎具象化的压迫感。
不过也正如零零发所说，声势浩大，是也不是。
从感官上来看，声势的确浩大，可若是从破坏范围来看，苏木和天残老祖交手数百招，从山下打到山上，却连一块地皮都没有破坏。
不过即便如此，透过玄光镜看去，他们也能看见那些天残派弟子惊恐至极的表情。
显然，身临其境也是有等级区别的。
他们充其量就是代入感充足一些，可这些弟子却是稍有不注意就要溅成一滩血。
画面中，苏木持剑直刺而出，仅仅只是亮起了一道月白色寸许长的剑芒。
然而在身临其境的加持下，观看玄光镜画面的众人只觉得心头升起一股避无可避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着针尖，你明明知道它不会真的刺过来，但就是忍不住的心慌。
以至于很多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值得一提的是，无情是这些人当中感触最深也最浅的。
这是因为她的精神天赋，可以帮助她更加细致地受用玄光镜的效果，却也会‘提醒’她玄光镜看到的画面仅仅只是画面。
如此一来，无情反倒成为了这群人当中，为数不多对这一剑心有体悟的人。
似乎有一种针对的感觉......
就像是专门为了某个人每一时间节点时候施展的招式，而花费十数年钻研的破解之法一样。
显得很莫名其妙，也很本末倒置。
但毫无疑问，这一剑在当下这一瞬间，是完美的！
天残老祖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莫名一阵手足无措感前所未有地迸发出来。
即便是以他宗师后期的眼界与灵觉，面对这一剑，同样也只能选择硬扛，甚至连闪避都做不到。
可既然是针对性的一剑，又如何是好硬扛下来的？
只是一刹，天残老祖身周具有撕裂性的护体罡气，就好像是主动避开了一样，反倒是将天残老祖护在身前。
“噗呲——”
几乎是生死瞬间，一个透明窟窿出现在了天残老祖的右肩膀上。
他毕竟是宗师后期，即便馋了水分，可境界摆在那里。
在付出了极小的代价后，他还是成功避开了要害。
紧接着便是一脚回击而去。
天残神功，与常规的经脉运行方式不同，所以相较于拳掌，更擅长腿脚。
一脚踢来，针对性虽然没有苏木刚刚那一剑强，却凭借着浑厚的真气，硬生生封锁了苏木全部的闪躲线路。
“小子，我看你怎么躲！”
天残老祖的眼中满满都是残忍，刚刚那一剑造成的影响，除了衣服他没有办法补上，皮肉筋骨已经没有大碍了。
不过这仍旧不能改变他刚刚被一个区区宗师中期给轻易击伤的结果！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想当初，即便是在宗师中期的时候，他和同境界的武者战斗，都没有这般受辱过......
等等，这小子是宗师中期......而且这么强......
那情报上为什么说这家伙是占了天时地利才打过烈火老祖他们的？
冲对方刚刚和自己交手了几百招，非但没有落败，反而还能将他打伤来看。
甚至就烈火老祖他们三个废物联起手来，能不能在这小怪物手中撑过一百招他都深表怀疑。
这么说，那份情报多半是出了问题！
要么就是情报人员被朝廷的人策反，要么就是他那个弟子为了讨好他，故意贬低了苏木。
以天残老祖对自己弟子的了解，情况多半是后者。
‘该死的混账东西，拍马屁也不看看情况！’
天残老祖在心中不知道将那名弟子痛骂了多少遍。
全然不去思考，彼时的他刚刚突破到宗师后期，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即便是那名弟子当真如实转述情报上的内容，他也全然不会去理会。
等等......思绪怎么又不受控制了？！
思绪的发散最是悄无声息。
以至于等到天残老祖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他的攻势当中。
与此同时，在他的正前方，又是一道锋锐难挡，却避无可避的剑芒袭来。
通过玄光镜观摩着这一幕的杨宇轩皱着眉，终于是按捺不住疑惑。
“这不可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玩消失吗？”朱一品抖了抖眉毛，像是发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他可是知道苏木练过一种可以变化成雾气的功夫。
刚刚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表现，可细心如他还是发现了一丝痕迹。
可正当朱一品准备炫耀一下自己过人的智慧时。
杨宇轩却一反常态地点点头：“那你就说说，苏千户是怎么做到每一招每一式都这么有针对性的？就好像是专门为了那一刻，而钻研了十数年一样。”
“啊？”
朱一品愣了一下。
为了那一刻钻研了十数年？
什么意思？
是在说刚才刚才那一剑吗？
他承认，那一剑即便是在他看来，都非常的高大上，可要说钻研了十数年，不太可能吧？
且不说苏木有没有那么无聊，就是十几年前，苏木才五六岁大，接没接触到武学都是两说。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他也不见得认识天残老祖啊，更不会预料到有这么一刻。
见到朱一品的表情，杨宇轩虽是意料之中，却还是有些失望。
他是真的好奇。
“应该是剑意。”柳若馨皱着眉，她同样看出了这一剑的精妙与多余，精妙在于这一剑在这一刹那堪称完美。
多余则是这一剑除了这一刹那外，没有任何意义。
而与朱一品罕见地达成一致观点。
柳若馨也不认为苏木会这么无聊，花费数年乃至十数年，钻研几乎一辈子都用不了第二次的招式。
如此说来，就只可能是特殊的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