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琇语垂下眸子，想着缪离，语气平和:
“其实我知道，你并不是觉得自己真的犯了错而认错，或者说，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没有问题的。”
阿离是魔，于他而言，实力代表一切。
强者为尊，只要足够厉害，便可以随意剥夺别人的任何东西。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生命。
甚至如果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被打败丧命，他也会一视同仁，觉得这是应该的，没有丝毫怨言。
殷琇语却不能接受这种观点。
她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都不允许自己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更别提，原因还是在自己。
就如燕泽说的那样，她与缪离本质不同，本就不应该在一起的。
可殷琇语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心动了。
即便被缪离带到魔宫后知道他是魔，与自己非同族，猜到会有隐忧，还是为了自己仅有的私心继续与他在一起。
直到现在，所有埋在表面幸福下的忧患全部爆发。
“不，我错了，阿鱼，你说我错，我便是错。”
见殷琇语说他没错，缪离反而更加慌张，眼眶泛红，连连道起歉来。
这个时候，缪离宁愿她拿着的匕首是对着他，而不是自己。
他舍不下阿鱼离开自己，也不想她自伤，忍不住想，若是自己当时真的能被匕首扎透死亡，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左右为难的情况发生了。
殷琇语摇摇头，否认:
“在你的世界里你没错，我却是偏心了。”
于公，她应该大义灭亲的，为了人族的和平，将他这个导致人魔两界不安稳的因素除去。
但她想护住阿离，也不想人界接二连三出现旁人因自己丧命的事情，唯一想到两全的办法只有：
“阿离，以后，能不能因为我稍稍宽待一些我的同族。起码，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有我同族的血泪。”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纯粹干净，不掺杂任何的隔阂或仇恨。永远，阿离，答应我，好吗？”
缪离心里隐隐泛起一阵阵的疼痛，往常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她的人，现在紧紧闭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肯说。
可殷琇语分外执着，不得到她的答案，就一直红着眼睛看着他，面上的表情逐渐凝滞、僵硬，好似还开始酝酿其他更糟糕的念头。
他总是无法强制违背她的念头的。
终于，他点了头。
“我答应你，阿鱼。”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们就两个人好好生活，好吗？”
缪离眼睛中被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填满，眸光都逐渐明亮起来。
却不知道，下一瞬，他就会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强制违背她的念头。
即便会让她不满，也比……现在的结局好。
“那我就放心了。阿离，我知道你的性格，承诺的事情，你一定会做到的。”
“阿离，好好生活，我……爱你，很爱很爱。”
殷琇语眸光柔和下来，静静地凝视着着缪离，似要将他的模样久久留在眼中。
他都以为一切有转机，准备上前抢走她的匕首时，
“忘了我。”
殷琇语目光变得决绝，手上持刀的动作再没有比现在更坚决更迅速的时候。
血喷溅而出，沾在缪离的脸上、眼中，往日里令缪离异常兴奋的液体，在此刻瞬间将他的世界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