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住户并不全都是老住户，解放前这就是一处大杂院，真正的老住户就后院聋老太太许大茂家和刘海忠家，中院何大清贾家以及易中海家，前院只有闫埠贵一家是老住户，其他的人家都是解放后陆陆续续搬进来的。
所以院子里有些事他们并不知道。
贾张氏跟秦淮茹情况差不多，她跟老贾是民国二十二年结的婚，第二年就生了贾东旭，民国二十六年，卢沟桥事变，日本鬼子占领了北平，胆战心惊地过了三年，有一次老贾上街，被日本人抓了壮丁，去给小鬼子修炮楼挖战壕，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贾张氏当时都傻了，登时就要过去跟日本人拼命，被院里的人拦住，最后只好认命，带着年仅六岁的贾东旭在北平城里讨生活。
刚开始，院里的邻居还会时不时地接济一下，虽然日子苦，可还能勉强维持，随着抗日战争的日渐激烈，小鬼子也日益疯狂，北平城更是人心惶惶，物价飞涨。
自家人都饥一顿饱一顿的，更没人接济贾家了，直到有一天，有人半夜拿了二斤小米，敲响了贾家的房门。
好歹撑过了那几年，直到49年，新中国成立，开办工厂，建设祖国，贾东旭才在易中海的推荐下进了娄氏轧钢厂，当起了学徒。
眼看到了结婚的年纪，贾张氏托人四处说媒，可贾张氏这些年虽然做的隐秘，毕竟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更何况做的是半掩门。
只好托人在农村找了个媳妇，五二年秋天，秦淮茹嫁进了贾家。院儿里陆陆续续搬出去又搬进来几批人，大家就渐渐淡忘了这些事。
今天之所以二大妈会那样说，就是因为她以前夜里经常发现丈夫半夜不在家，可她有什么办法，在旧社会妻子完全依附于丈夫，她也是敢怒不敢言，直到今天话赶话地说了出来。
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二大爷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给钱，也是因为怕，怕贾张氏破罐子破摔，抖搂出一些人们喜闻乐见的事，到时候他这个二大爷该怎么当。
看着院子里还在议论的众人，不时还有人看着自己，李建国就知道自己得出来说两句了，事虽然做了，可却不能承认，万一传出风言风语，他不成第二个傻柱了。
李建国分开人群，走到大院中间，抬起双手说道。
“大家伙儿静一下，我有话要说。”
听了李建国的话，院里的人也慢慢安静下来。
“大家都知道，自从东旭哥去世以后，贾家过得一天不如一天，虽然街坊邻居的都尽量从自己牙缝里挤出点粮食帮贾家，可是贾家每个月的那点粮食仍然不够吃。”
“怎么办？大人少吃点忍忍就过去了，可总不能饿着孩子吧，只能买高价粮，咱说句关起门来的话，现在外面粮食多贵大家心里也有数，就东旭哥那点儿赔偿金早就吃得差不多了。”
“前一段时间我喝醉酒那事，我觉得挺对不起秦姐的，就想着接济一下贾家，所以就跟贾大妈商量，每个月给他们家点粮食，然后让她帮着做一些洗洗涮涮的活。”
“这事三大爷可以作证，是吧，三大爷。”
闫埠贵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说道。
“嗯，建国说得对，我可以作证，上次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建国就说过，当时许大茂也在，许大茂？许大茂来了吗？”
娄小娥接话道。
“三大爷，我们家大茂厂里有任务，去乡下了，得过两天才能回来，他倒是跟我提了一嘴，说李建国出粮食，让贾家帮他打扫卫生。”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秦淮茹也开口了。
“自从我们家东旭走了以后，院里的邻居对我们家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呢，可也不能就因为我们是寡妇，你就冤枉我们家啊！”
“我也不想当寡妇，可是谁让我命苦，一家子两个寡妇。冤枉我倒是没什么，反正我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让别人在背后说两句也没什么，可李建国他还没结婚，这不是让好人没好报吗！”
“这是把我们一家子往绝路上逼啊。”
说着说着直接坐在了贾张氏身边，婆媳俩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有些心肠软的，已经开始跟着掉起了眼泪，旁边站着的几个大妈，也是有些手足无措，纷纷上前劝说婆媳二人。
“淮茹，别哭了，二大妈也是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大家都相信你。”
“就是，我们都知道你一个人带三孩子和一个婆婆不容易，没人会乱嚼舌根的。”
…
几个大妈劝了一会，婆媳俩止了哭声，秦淮茹扶起贾张氏，跟众人道谢，谢谢大家对她的信任。
“今天这事大家也都看到了，我李建国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说这话是奔着毁人去的，我今儿个把话撂这，今天这事没完。”
说着就离开了中院，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李建国走后，一大爷就宣布全院大会结束，院里的人也纷纷各回各家。
傻柱还想上前安慰秦淮茹一下，却被一大爷易中海叫住。
“柱子，老太太困了，把老太太背回去。”
“得，我这就把老祖宗背回去。”
一大爷回到屋里，坐在床边，一大妈端来一盆洗脚水放在他脚边，然后问道。
“你说建国跟淮茹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易中海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团烟雾，悠悠说道。
“这谁又知道呢。”
“不能吧！淮茹可不是那样的人。”
听完一大妈的话，易中海眼前一亮，慌忙穿上鞋子，往后院聋老太太屋里走去，路过贾家的时候还深深地看了一眼贾家。
“老太太，开门，是我。”
“中海，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我有点事跟您商量一下，您开一下门。”
“等一会儿，我先穿上衣服。”
不多时，门被打开，老太太佝偻着后背站在门口，易中海进了屋子，又伸手把门关上，然后说道。
“老太太，我有办法对付李建国了。”
老太太立刻问道。
“什么办法？”
“秦淮茹和李建国搞破鞋。”
“你抓到了？”
“没有，你想想，今儿院里的事能瞒得过去吗？不出三天整个胡同都得传遍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要有人说他们两个搞破鞋，那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嘿嘿…你说得对，他李建国还能管的住别人的嘴不成。我们得合计合计该怎么办。”
“这事可不能从我们口中传出去。”
“放心吧！就我们院里那几个大老娘们，只要稍微使个激将法，啥话不敢往外说。”
“行，中海你办事可得小心着点，别让李建国那个小兔崽子发现什么端倪。”
“知道了，老太太，我回去了，您也赶紧休息吧。”
贾家，贾张氏把得来的十块钱小心放在自己衣服的夹层里，看见秦淮茹端着洗脚水进来，忍不住埋怨道。
“今天晚上你怎么不知道帮我，就知道躲在后边抹眼泪，没用的东西。是不是有了野男人，就想撇下我们娘几个。”
“妈，孩子还在呢，您说什么呢！”
“哼。”
贾张氏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洗漱一番后，就躺在炕上睡觉了。
秦淮茹摸了下鼓胀的粮仓，抱起床上的槐花，解开胸前的扣子，喂了起来，喂好槐花，倒好洗脚水，贾张氏的鼾声已经有节奏的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