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没有人再说话。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吕通的身上。
袁华荣也是刚刚接到上级的通知，知道当地会派人协助他们。
随着案件的深挖细查，他们基本可以肯定苗武团伙的背后有一张保护伞，线索直接指向北河县公安局。
九陵市公安局这个时候派一个人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包括袁华荣在内，侦查组所有人都对吕通表示怀疑。
吕通感觉到客房气氛的异样。
他表情凝重地站起来，走到墙边，把标注在苗武照片头顶的“保护伞？”几个字划掉，在众人的注视下拿起记号笔写下“孙佳良”三个字。
并且在苗武团伙的旁边依次写下“雅居茶楼+渔晚游轮”、鸿星矿业有限公司、大玩家娱乐有限公司、欧鑫房地产、聚兴隆资产管理服务公司等另外五家企业实体。
“老吕，你这是什么意思？”袁华芳疑惑地看着吕通。
吕通指着他写下的几家实体公司，对在场的人说道：
“我们在审理一名嫌犯的过程中，得知九陵市盘踞着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
其中你们正在调查的通天运输公司只是该犯罪集团的一部分，另外还包括以渔晚游轮为核心的地下赌场，以鸿星矿业为掩护的非法盗采国有资源犯罪，以及大玩家会所控制的卖淫团伙，还有涉嫌强制交易、合同造假的欧鑫地产，最后就是涉嫌民间高利贷的聚兴隆资产。
他们的背后都由九陵市原公安局局长孙佳良暗中控制！
你们要找的保护伞不在北河，在九陵！”
“什么！”
“公安局长居然控制了全市的黑恶团伙！”
“难怪我们在北河的行动处处受阻……”
“……”
客房里爆发激烈的讨论。
侦查员们来到北河几个月，已经摸清通天运输公司所有违法犯罪行为，其中骨干成员也悉数掌握。
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就是因为迟迟没有摸清通天运输公司背后隐藏的黑手。
吕通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孙佳良弟弟的妻子谢青霞很可能就是垄断九陵地下赌场的幕后人物，渔晚号游轮是她名下的产业。
杨勇是团伙二号人物，他曾经也是一名警察，因为违反纪律被开除，离开警队后就成了孙佳良的马仔，为孙佳良打理十几家娱乐场所。
另外杨勇手下还有一支年龄不超过十八岁的‘采茶工’，他们游荡在九陵市各中学，物色漂亮的女孩给孙佳良……”
吕通没有把“玩弄”两个字说出口。
在座的都是常年跟罪犯打交道的刑警，很清楚吕通话里的意思。
简直是匪夷所思！
案件复杂和恶劣的程度已经超出在场所有人都想象。
本来以为只是横行一方的恶霸，没想到是一个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
而操控这一集团的居然是曾经的公安局长！
吕通摇头道：
“可惜，我们现在只是通过一名曾经接触到该犯罪集团内部的线人，大致摸清这个犯罪集团的组织架构，所掌握的证据非常有限。
九陵市到处都是这些人的耳目，如果大张旗鼓的调查，一定会被这些人察觉。
他们具备非常强的反侦查能力。
一旦销毁证据潜逃，将很难再抓住他们。”
“老吕，你的意思是先不动通天公司的人？”袁华荣听出吕通的意思。
吕通转头看着袁华荣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杨局的意思。
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接到省厅的命令。
杨局认为应该先查谢青霞和杨勇！
他们手里掌握着关于孙佳良犯罪的大量证据，抓住他们就能够打掉这个盘踞在九陵十多年的黑恶势力保护伞。
至于苗武和其他人，只是孙佳良手里的提线木偶，什么时候抓都可以！”
袁华荣谨慎地说道：
“老吕，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我不无法执行命令。
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吕通点头说道：
“杨局派我协助你们，就是为了向你们通报相关的案情，避免你们打草惊蛇。
至于如何决策，还要等杨局和省厅领导商议后才能做出决定。”
吕通和袁华荣建立起信任，案情通报结束后侦查员们继续办案，袁华荣把吕通带到另外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问道：
“我这里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加上我在内五个人，每天连轴转，实在有些吃不消啦。
有你们本地同志参与，我可以松口气。
老吕，这可是大案，你给我透露一下呗，咱们本地能有多少警力加入进来？”
吕通注意到袁华荣深深的黑眼圈，以及其他侦查员脸上的疲惫，知道他们连续奋战几个月很辛苦，表情有些尴尬的竖起一根手指。
“十个！”袁华荣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说道：
“也好！
侦查的范围扩大到整个九陵市，十五个人可以分成五个侦查组，虽然还是远远不够，总比现在强……”
袁华荣自言自语地嘀咕，看到吕通摇头，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怪叫一声道：
“老吕，不会只有你一个吧！”
“袁组长，目前确实只有我一个。”吕通的老脸难得地涨得通红，解释道：
“九陵的情况特殊。
孙佳良在公安系统经营十多年，关系盘根错节。
杨局刚来九陵主持工作，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不多。”
袁华荣预料到这个案子会非常困难，但是没想到难度这么大，连基本的人手都得不到保障，看来只能向省厅寻求支援了，他想起吕通刚才提到的线人，问道：
“老吕，你刚才说的线人在哪？
他还可以提供多少帮助？
如果他能够在犯罪团伙内部协助我们，要想把所有人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
吕通依然摇头，说道：
“袁组长，与其说这个人是线人，不如说他是检举人。
他现在关押在看守所，因为另外的案子，身上背了五条人命。
没有人敢把他放出来协助办案。
我们只能靠自己啦！”
刘辉是极度危险的杀人犯。
即便有检举立功的行为，这辈子也已经进入倒计时。
现在刘辉是指望不上啦。
在吕通的帮助下，侦查组秘密把阵地从北河县转移到九陵市区，暗中调查包括谢青霞、杨勇在内，以孙佳良为首的犯罪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