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前面看去。
发现了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护士正拦着两个人。
一个是年迈但是身体看起来很硬实的老太太，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女人，头发凌乱，脸色发黄，一副长期熬夜营养不良的样子。
瞧着很可怜的两个人。
可听到他们说的话，以及从各个病房里探出头看戏的病患们的交谈声，就能知道，这两个哭的可怜兮兮，像是哭丧似的人，不是什么善茬。
耳边，护士的声音最为清楚。
“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来的，一而再再而三来打扰陶医生休息，有你们这样的人吗？每天都想方设法混进来！”
那个身体硬朗的老太太擦了擦眼泪，提了提手里的一箱子牛奶，对着护士说着：“我们只是想来探望一下陶医生，我儿子做了错事，我这个当母亲的就应该负责任，我和我媳妇也是出于好心。”
“装什么装！你都来多少次了，你来干什么的，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没错，说的那么好听干嘛！不就是想让陶医生原谅你儿子，让陶医生在谅解书上签字嘛！”
有一个护士显然没什么耐心，直接戳穿了两人来的目的。
“是又怎么样！他是我儿子，我肯定不能让我儿子死啊！
“你儿子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他差点杀死陶医生，他还误伤了很多人，他毁了多少人的希望，你知道吗?”
老婆子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护士。
“我儿子是有错！但他又没有真的害死人，凭什么判他死刑！他上有老下有下的，我儿子死了，谁给我养老，谁挣钱给我孙子上学！”
旁边的护士立刻反驳道。
“法院判的很公平，他当时可是拿着刀，差点真的杀死人，把很多人都砍伤了，他这是持刀杀人未遂！犯了故意杀人罪！如果不是有保安制止了他，还不知道他疯起来会杀了多少人呢！”
周围围观的病患陪护家属们，皆指指点点地说着。
“没错！都多大年纪了，还要不要脸了，还好意思来打扰陶医生。”
“是啊，被判了死刑，那是你儿子活该。”
“陶医生好心救了你儿子，他竟然恩将仇报，一家人脸皮子可够厚的，可真好意思！”
……
“你们胡说！我儿子只是气不过，他只是想讨回公道，分明就是陶医生给我儿子手术的时候失误，害得他永远看不见了，分明就是你们给他用药失误！”
“肯定是陶医生当时故意激怒了我儿子，要不然，他肯定不会动手的！”
老婆子说着，把手里的牛奶一扔，摔在了地上，哭的泪流满面，指着陶医生的病房，一抬手一弯腰地往地上拍。
“我可怜的儿子呀，他才多大啊，这么年轻就看不见了，他只是气不过来理论，就被判了死刑！”
“你说！要是你们看不到了，还是医生手术失误的造成的，你们会不恨吗？他只是没控制住情绪做了错事而已……他没杀人，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为什么要把我们家逼上绝路！”
老婆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你还有脸说陶医生？陶医生是最好的医生！”一个护士气的脸颊通红，大叫了一声。
“就是他手术失误，用药错误，就是他害的我儿看不到，就是你们医院！黑心医院！”
老婆子压根不管护士说的什么，手舞足蹈地拍着地上，撒泼乱叫。
很多患者都伸着头看老婆子撒泼，还有一些往陶医生的病房看去。
甚至有一些病患疑惑地讨论了起来。
“这婆子说的真的假的？该不会真是陶医生手术失误，害的这家孩子眼瞎了吧？”
“谁知道呢，这还真说不好，你说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拿刀子乱砍人了，他心底肯定怨恨极了。”
“真是陶医生的错？用错药了？”
蒋初初听着耳边传来的讨论声。
眯了眯眼睛，望着地上撒泼打滚，耍无赖的老太太。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假的也能被说成真的。
很多局外人，没有明白事实的能力。
有个护士已经被气的哭了。
拦在前面，叫赶胡乱造谣的老婆子走。
“你，你竟然还胡乱造谣陶医生，快离开医院！”
“没错！快滚！”
“一家子泼皮无赖赶快离开，陶医生不会见你们的！”
两个年轻护士气得上前就要拉着老婆子离开。
谁知那个老婆子越发过分了，大叫了一声。
“我就不走！你们医院做了亏心事，还冤枉我的儿子，把他送进了监狱，想赶我走，没门！”
“我要见陶医生！陶医生！你不是医生吗？你不是救死扶伤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为什么不救救我儿子，为什么要告我儿子？你为什么非要我儿子死，分明就是你的医术不佳，就是你！是你害的我儿子永远看不见了！”
“你们就是心虚，就是心虚！”
“别碰我，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们都要蹲监狱！”
老婆子哇哇大叫着，搞的护士都不敢靠近她。
见此情景，她就更加得意了，在地上打滚胡乱说着。
“庸医！害了我的儿子成为了瞎子，这还不够，还要把他害死！没天理呀！没天理呀！”
很多听了老婆子一面之词的人产生了怀疑，两个护士气的都红了眼眶，束手无策等着保安。
那边的老婆子越骂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大之时，忽然听到了一道声音。
“造谣可是也要坐牢的！”
围观的众人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连正撒泼打滚的老婆子都停了下来，瞪向蒋初初。
“关你什么屁事！”
蒋初初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你碍我的眼了，当然关我的事！”
老婆子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凸起，顺着墙站了起来，手指着蒋初初难以置信地说着。
“你，你说什么？你这小姑娘，懂不懂尊老爱幼啊？你竟然对我这么说话！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我没人教，也比你有素质！你大庭广众之下撒泼打滚，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就不嫌丢人吗？还污蔑造谣陶医生，应该没人比你更不讲道理，更没素质吧！”
蒋初初说着，还看向了两个年轻的护士。
“护士姐姐，你们可以报警的，应该让警察听听这个老奶奶是怎么骂人的！”
两个护士愣了愣，还真的一脸认真地拿起了手机，打起了电话。
“你！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吓唬谁呢？你当老婆子我是被吓大的吗？”老婆子气得死死地瞪着蒋初初，似下一刻就要吃了她一般。
“我有错吗？我只不过是为了我可怜的儿子讨回公道，他才多大，他不能死，他眼瞎了，都是陶医生这个庸医，都是他害的我儿子看不到！”
蒋初初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讽刺地说道。
“你儿子是受害者？”
“没错！我儿子就是受害者，他明明是可以看到的，要是找到好医生他是能看到的，要不是碰到陶医生这个庸医，他就不用那么惨，就不用眼瞎坐牢！”
蒋初初冷冷地看着这个老婆子，扯了扯嘴角说道。
“据听说，你儿子在没做手术之前，就看不到吧。”
老婆子觉得自己十分占理地大声吼着。
“没错，他是看不到，可好几个医院的医生都说，只要他做了手术，视力就会慢慢恢复的！要不是碰到了这个用错药的庸医，我儿子就能看到！”
蒋初初冷笑一声，询问道。
“是吗？可你儿子是怎么砍伤陶医生的，你知道吗？”
“他那是不小心！”
蒋初初冷哼了一声，嘲讽一笑。
“不小心？医院里可是有监控，那么多证人，那么多医生患者，全部都亲眼看到了，你的儿子，跟疯狗似的，拿着刀，追着陶医生！嘴里喊着要杀了他。”
“你说他瞎了，他瞎了是怎么认出陶医生的？他瞎了是怎么从二楼追到五楼的？他目标性那么强，眼睛和正常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能顺着楼梯安全爬到五楼，你说他瞎了？你说他看不到了？”
老婆子愣在了原地，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话：“你， 你胡扯！”
“是我胡扯还是你胡扯？难道不是你捏造事实？不是你诽谤诬陷陶医生？”
“不是！分明就是他不愿意放过我儿子！”
“凭什么放过你儿子？这个蓄意杀人的恶人！放了他干嘛？继续危害社会，继续让他这个心眼还没有米粒大的人杀回来继续害人？”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闭嘴！你不许这么说我儿子！”
老婆子气得脸色变成了猪肝红色，指着蒋初初的手指都在颤抖。
“我可没诬陷，我也不闲啊，只不过说出了真相而已。你这就受不了了？你儿子被判了死刑，是他罪有应得！他伤害的不只是陶医生，他还砍了很多人！伤了那么多人，能没有罪？”
“陶医生是错了，他错就错在给你儿子这个白眼狼做手术！”
“你知道陶医生是眼科专家吗？他有多少个患者要救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因为你的儿子，耽误了手术，永远丧失了光明，你应该也不知道，你只是觉得，你儿子没有错，他就算想杀人，也没有错！”
“他眼睛明明大好，却撒谎，推卸责任到医生身上，原来他就算已经被判了死刑，也不知错…… ”
“啊！我要杀了你！”
老婆子眼睛瞪大跟鱼目一般，通红的简直要杀人。
冲着蒋初初过来大叫着。
“我要杀了你。”
蒋初初一个跨步躲开。
老婆子连她都衣角都没有碰到。
要不是她媳妇在旁边扶着，她能摔个狗吃屎。
“哎呀！死妮子！我要堵住你都嘴！”
老婆子力气很大，一把推开了儿媳妇，骂骂咧咧地就要再次冲过去。
可这次，挡在她面前都是几个保安和警察。
两个年轻护士见警察和保安都来了，赶快上前说道。
“就是她！她在住院部闹事，对陶医生侮辱造谣！”
“没错！我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
周围许多围观的人都站了出来，指控老婆子刚才的行为。
甚至那些刚才同情老婆子的人都站了出来，气愤地指着她要作证。
“……你儿子都能逮住人砍，可见眼睛好的很，竟然还有脸污蔑陶医生！”
“没错，瞎子是怎么能砍人！你儿子是瞎子吗？”
“快点去警局！”
“下次再来医院，我立刻报警！”
……
有警察走到老婆子身边说道：“跟我们去警察局一趟吧。”
那个老婆子见此情景，也有些怕了，伸着脖子往后退：“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就不！我又没犯错，凭什么去警察局！我告诉你，老婆子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几个警察对视了一眼，上前抓住了老婆子的胳膊。
即使老婆子力气很大，也难以挣脱两个大男人的束缚。
很快就被几个警察和几个医院保安拉走了。
老婆子双手腿脚不断扑楞着，叫骂个不停。
“一群狗崽子！混蛋！老天会惩罚你们的！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陶医生……”
老婆子的声音渐渐远去。
聚众的人也逐渐散去。
蒋初初站在一旁，见那老婆子彻底消失了才收回视线，和旁边的沈纪年对视了一眼。
看向两个走过来的年轻护士。
“刚才，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陶医生的名声可能真的被污蔑了。”
一个护士事先开口，感谢地说着。
“应该的，我只是实话实说，陶医生是个好医生。”
蒋初初说着，笑了笑继续道：“是这样的，我们来，也是为了能拜访一下陶医生，他是个好医生。”
一个护士犹豫了一下，另一个赶忙开口。
“当然没问题！陶医生现在正需要和人说话的！”
那个护士说完后，另一个也笑了笑，指了指最旁边的一个房间，说道：“就是这间。”
说着，护士敲了一下打开。
映入眼帘的就是整洁的房间，以及地上和桌面上摆放的各种礼品水果。
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子。
男子脖子上套着脖套，他的眼睛空洞，望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听到了门声，他艰难地转过头，眼睛通红，努力微笑着。
“姑娘，刚才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