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以北，颉利牙帐。
“废物！”
“废物！！”
“真是个废物！！！”
“那些鹰师也就罢了，两个豹师，两万主力军就这样被你给败完了。”
汗帐之内，满身酒气的颉利，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鞭打着眼前赤裸上半身突利，阿史那·什钵苾（shi bo bi，二一四）。
此刻的帐内人数不少，有着往日的西梁尚书陆季览，原贝州刺史赵德言、金部司员外郎张二河；
也有颉利近臣执失思力、近卫阿史那浩浩等一众亲信将领。
而此时，作为突厥小可汗突利，此刻上半身的胸前以及后背，已经布满了鞭痕。
面对颉利的鞭打、羞辱，以及那愤怒的谩骂，突利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双盯着脚下已经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地毯，眼睛里尽是愤怒和哀痛。
“咕噜噜！”
“啪！”
颉利拿起手中的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又狠狠地鞭打了突利一下。
随即就把手中已经变成暗红色的白色马鞭一把扔到一旁。
而好巧不巧，他这随手一扔，直接不偏不倚地正好扔到了赵德言和张二河二人的面前。
看着眼前暗红的颜色，以及朝着他们鼻腔之中充斥而来血腥味，吓得他们接连倒退。
【我当初为什么会利欲熏心地揣摩圣意？】
【我当初为什么要招惹那个煞星？】
就在二人内心悲叹之际，扔掉手中马鞭颉利，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的突利，右手重重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满眼愤怒地盯着对方，随即朝其低吼了起来。
“滚！”
“滚回你的领地去。”
“以后再敢自作主张，不听本汗号令，本汗送你去狼神面前赎罪。”
吼完，颉利又猛地踹了一脚，直接把突利踹到帐帘之处。
虽然突利感觉很疼，但是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如今所受屈辱而带来的愤怒。
他依旧一言不发，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掀开帐帘，离开了汗帐。
整个过程之中，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也没有一个人上前搀扶。
而随着突利的离开，接力的怒火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加愤怒。
他晃着身子来到自己座位上，双手猛然拍打着眼前的案桌，朝着整个汗帐之内的人大吼。
“突利那个废物，本汗都让他撤退了，他还自作主张让两只豹骑和六支鹰骑去西梁劫掠。”
“现在倒好，被那罗元一个不留的全部灭了，可怜本汗那两万狼骑勇士白白丢了性命。”
“还有那罗元，竟然用障眼法欺骗本汗，让本汗错失了攻下长安，入主中原的大好时机。”
“不杀此人，本汗难解心头之恨！”
“传本汗命令，即刻集结汗国内所有大军，并且大肆募兵。”
“凡是十四岁以上男子，皆要入募。”
“明年春季过后，本汗要举百万之兵，全面南下进攻李唐，一雪今日之耻。”
颉利大吼过后，满是愤怒地站起身，瞅着在场的众人宣布汗令。
随后抄起一旁架子上的弯刀，猛然举起挥下，一把将眼前的案桌，连带着上面一张落款为【罗元】信纸，一同劈成两半。
以此来宣誓着他那想要灭唐，斩杀罗元的决心。
帐内的众人很想劝说，但是看着如今因为愤怒失去理智颉利。
再回想起之前的突利惨样，他们终究还是打消了劝说的心思。
而另一边，寒风凛冽的草原上，突利披着一张毛皮，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朝着东边驶去。
尽管他很不想回到自己的牙庭，但如今他除了回去，也别他法。
他的牙庭设立在奚族与契丹的交界处，南望幽州。
前几年，两部反叛于他，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死在那里。
虽说如今两部已经被大军镇压多年，但他仍旧担心旧事重演。
可即便这样，除了这里，他似乎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
不过在四防之地已经被封的情况下，他只能够通过燕山之中一条狭窄的道路回到自己的牙庭。
虽然该无法行军，但是让他们几人通过，还是勉强可行的。
“咄苾（duo，三声），你夺我汗位，今日更是这般羞辱、鞭打于我，我什钵苾与你势不两立。”
“即便那两万豹师没了又怎样？我弟弟结社率不也没了吗？”
“你等着，最好别被我抓住机会。”
突利整个人趴在马背上，看着前方一望无际雪地，眼中尽是仇恨和怨毒的光芒。
······
午后，罗元一行人在一处宽阔地带刚刚休整完，已经开始重新上路了。
而这个时候，马车内昏迷一个时辰的杨灵也是慢慢清醒了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在哪里？”
刚刚睁开眼，看着眼前十分陌生的环境，杨灵摸着还有些犯浑的脑袋，当场就来了一个二连问。
只是在这空荡的马车之中，她的疑问并没有人给她解答。
些许之后，当杨灵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也是发现了趴在她身上已经熟睡的小玉儿。
“玉，玉儿？”
“小玉儿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时可是亲眼看见她被人带进公去了呀！”
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玉儿，杨灵整个人此刻十分懵逼。
一番打量之后，她也是发现自己正处于马车之中。
懵逼而又好奇的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叫醒小玉儿。
然后坐起身子朝前探了探，掀开车帘的一个小角，小心地查看起外面的情况来。
一开始，在看到周围全是唐军样式的军队时，她的心顿时一惊。
可当她又看到前方那竖立起的大隋龙旗，以及当初从突厥人手中救下她和小玉儿的熟悉背影时。
刚才突然悬起的心，也在这一刻又放松了下来。
“嗯？”
“娘亲，你醒啦！”
“大哥哥果然没有骗玉儿，娘亲真的醒过来了！”
就在杨灵认真打量着外面场景的时候，她身后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小玉儿，突然惊喜地失声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