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俊的动静大家并未在意，一个个都在发散思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童瑶咳了咳，见大家看过来，直接开口：
“咱们得开门做生意，我明天去和谢磊打电话，他有空的话当面谈。
对了，明天我就不出海了，去县城帮忙，鱼干两三天就能晒出一批，咱们得赶紧开门。”
杨母担心道：
“这，这是不是不好，小磊不得恼了咱家。”
童瑶扶额，合理分析：
“今天沙虫干就收了十多斤吧，。
鱼干晒好，就大哥二哥，阿艳阿娇，还有几家处得好的，这个月能有三四百斤都不错了。
按照最难得情况推算，下个月旺季来，鱿鱼干和杂鱼干能收一两千斤就算很好了。
就这，让咱咋供货，小磊不懂能不能接受。
只能让小磊忍忍，等我们大船回来…”
杨母看着昏暗的瓦灯，摇头道：“还等大船呐，人家小磊又不是咱亲戚。
开门做生意的，他百分百会上别家收去。”
说到这个，大家伙心都凉半截。
对啊，自家供不了货，那…那谢磊肯定会跟吴美艳、蒋大国他们收。
到时候人家本金回来了，钱也赚了。
人家目前没使阴招，也没拉踩自家。
光明正大的提价收。
自家要想竞争，那就要比她们提更高的价格。
显然，吴美艳和蒋大燕接触二道贩子比自家还多，价格拉得死死的。
就是走薄利多销，自家再提点，只能赚不到一分钱。
这还搞什么，累死累活的收个一千斤，赚几块钱。
还不如自个渔船留下来，拿去县城卖。
谢磊那边又不可能给自家提价。
相当于一个死循环，没法破。
“娘，爱你，眉毛开开，不怕。”
敏感又贴心的小家伙，伸着小胖手帮娘揉开紧锁的眉梢。
见娘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急得双手环住娘的脖颈，用小脸贴贴蹭蹭。
这就是他所认为的宽慰，他希望这样，能让娘开心起来，不要再伤心。
母子连心，童瑶的忧愁，流淌着她的血液的杨溪俊，总能第一时间感受到。
童瑶心脏莫名地颤了颤，不仅是感动与欣慰，更多的是心疼和悲哀。
她十月怀胎、历经万苦生下的孩子啊。
明明那么小就已经懂得照顾爹娘以及家人的情绪，可这辈子只能捆绑在爹娘身边。
没法上学、没法上班，大了也…没有知己，更没有另一半。
但…那又如何，事实改变不了，那就享受当下吧。
童瑶展颜一笑，抱着儿子起身，语气轻快地对沉默的众人道：
“我和小磊好好说说，到时候看看他有什么意见吧。
咱们就是渔民，出海打鱼是老本行。
小磊那边，要是收别人的货，那就收去呗。
大家都得发财啊，生意场上哪有你让我，我让你的。
今后多打点鱼回来，争取再和小磊合作。”
童瑶这话说得敞亮，让童父满心满眼都是自家闺女。
这他引以为傲的闺女，眼界宽，格局够大。
他起身道：
“哪里有什么永远的生意伙伴。
像阿瑶常说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次分离，只为下次更好的团聚。
全看双方有无缘分，无缘那散了，咱干好眼前事，别操心那么多，睡觉去。”
阿公和杨父心里浊气一散，笑意连连，进去找衣服洗澡。
童翔五人，外加陈北大这半大小子，就像听天书般，但又感觉被狠狠上了一课。
恍恍惚惚地一块回屋，想来，今晚是个无眠夜，他们得好好复盘。
童大刚一直都是号外人物，头发都薅了一把。
他…他完全听不懂这是在说啥。
怎么出个海比种地还难？
算了，还是挺阿鸡哥和小鸡仔的吧，叫干啥就干啥。
笨人就应该听聪明人的话。
童瑶和杨清桦轮流洗完澡，没有立即关灯睡觉。
杨清桦坐在床上，从后面揽住童瑶，下巴搭在她肩膀上。
而童瑶呢，则是从后面揽住儿子，母子俩在数钱。
杨溪俊见爹娘心情好了，他又调皮了起来，抓着一把钱向上洒，嘎嘎笑。
杨清桦也不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了，去抓捣蛋的兔崽子。
童瑶分类好，才用橡皮筋扎好，对着账本，一叠一叠的放在另一边。
对床头和儿子闹成一团的杨清桦道：
“沙虫干和鱼货少了下来，那我们把各家的钱还了吧，明天我去县城，顺便将钱汇给顾老爷子。”
“嗯，要不要带几瓶茅台什么的去给小磊，礼多人不怪，你和他说这事能轻松点。”
家里茅台都囤了六十多瓶了，顾老爷子年礼什么的也送了别的好酒好烟。
自家一般都喝自己酿的蛇酒，茅台这些不舍得喝。
童瑶：“明天早上打电话问问小磊有时间见面不，要是太忙，咱也不好送。”
杨清桦拍了几下在身上蹦跶的儿子，才回：“也是。”
童瑶下床，将钱放到抽屉，才拉灯：
“睡吧，你夜里还出海呢。”
杨溪俊咕噜到童瑶怀里，摇头喊：“不出不出，爹，去逛gai~”
“还逛gai呢，爹不捕鱼，你就没钱买糖了。”
“有滴，俊俊有，好多，1分钱，1分钱……开灯灯！”
这孩子念着念着就坐起来，要去拿他的奶粉罐。
童瑶：……
“知道你有钱了，躺下来睡觉，不然夜里跟你爹出海，娘自己去逛gai。”
“不跟爹，跟妈咪~”
“嗯，那就闭眼。”
“要朵朵~”
六点钟，童瑶睁开朦胧的双眼，习惯性的侧身搂人，搂了个空。
她坐起身呢喃：“还真不习惯啊。”
穿好衣服，出房门洗漱。
童父几人都洗漱好了，在另一边帮忙铺鱼干。
昨天两百多斤红娘鱼，还有王牛、童翔两百多斤的杂鱼都杀好了，早上要拿到院中央晒。
自家一百斤的杂鱼剁碎做延伸钓的诱饵了。
吃完早饭，童瑶用斜挎包装好钱，去各家换钱。
杨溪俊骑着少爷车就要跟上，童瑶头疼：
“走路去，骑你少爷车还得我帮推。”
“车车，要。”
童父起身走过来：“给他骑吧，我跟你去。”
阿公阿嫲想到童瑶一会要去村上，村民们肯定会问鱼干的事。
童瑶年轻，到时候不好回答，和杨母说了一句，跟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