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恶心。”
“你怎么不去死。”
“傻逼。”
“小丑。”
“高三七班永远的开心果。”
“全校第一深情。”
“贱人。”
“垃圾。”
………
无数攻击谩骂的词汇，短句，但让陈仪彻底崩溃的，是写在右下角角落，很小很小的两句话。
第一句话：“陈仪，你害我也成了笑话。”
第二句话：“你是我的耻辱。”
拿着情书的手不住的颤抖，这一刻，怀春的少年不再带有任何恋爱滤镜，彻底看清了心上人对他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他的示爱并不是勇敢者炽热的心，而是粘满胶水，被众人耻笑的情书。
毕业典礼结束回到家后，心理本就出现了问题的陈仪割腕自杀了。
失去意识前，他将撕下来的情书和楚一念给的那封信一起塞进了嘴里。
或许是他太在意这两个东西，又或许是这两个东西承载了他的绝望和喜悦。在他死后，这两样东西一个成了他的心脏，一个融进了他的血里，和他的血管一起化作了攻击极强的红色藤蔓。
而他本人，成了怨气极重却无法离开青阳高校的恶鬼。
那三年被羞辱，折磨的记忆也成了他忘不了的梦魇，因此，他总会失控。而只要他失控，他就会杀人。
后来，学校被封了。
没人来，陈仪也就没人杀了，因此他的怨气越来越重。而为了疏解总是会让他失去理智的怨气，陈仪逼迫自己再次来到了自他化成鬼后就刻意忽略的高三七班。
在看到楚一念曾经的座位后，死前郁郁的委屈和绝望再次涌上心头，陈仪无法控制复杂的情绪，朝楚一念的座位扑了过去。
之后，他日复一日的坐在楚一念的椅子上，抚摸楚一念的桌子缓解对楚一念的爱意，恨意和思念。
陈仪本以为他会这样重复着浑浑噩噩度过鬼生，可让他没料到的是，在十年后，楚一念来了。
楚一念带着曾经羞辱过他的所有同学重返青阳，他们兴奋的讨论着十年内各自的生活，讨论着对方的变化，还兴致勃勃的说要进学校探险。
陈仪看着他们试图用电子卡刷开早就被他无聊弄坏的电子门，心神一动，用鬼气帮助他们打开了电子门。
他站在教室的窗户边，从高处俯瞰着曾经的同学们，听着他们大声唱出十年前的班歌，恍如隔世。
所有人都成长了，他们有的变胖，有的变高，有的长了胡茬，有的会打扮了，化着精致的妆，可唯有他，只有他，永远停在了十六岁。
他们在黑暗中挥动着手电筒，看起来充满生机，无比快活，而被手电筒光照到的他却死在了十六岁，变成了无法离开这所学校的恶鬼。
陈仪想，不该这样的，他在地狱，凭什么他们那么快活？所以，他策划了有趣的杀人计划。
从，他将脸贴在窗上开始。
这个计划里，陈仪刻意忽略了楚一念，他不想靠近楚一念，每每看到楚一念，他都会想起那封信背面楚一念写的话，可他的鬼身却不受他的控制。
它们叫嚣着，命令他靠近楚一念。
陈仪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靠近楚一念，可在靠近后，他却不满足于单纯的触碰了。
他再次想犯贱了，想像十年前一样对着楚一念摇尾巴。
可是不行，楚一念讨厌他。
所以，陈仪将他的杀人计划从头改到了尾，他要重现十年前的场景，逼迫自己不再犯贱。
虽然计划出了纰漏，他在最初忍不住委屈和怨念对楚一念说了“念念，你选择了他们一次，这一次该选择我了”这句话，但好在，楚一念还是和以前一样厌恶他，根本没在意这句话。
*
荒废的教室里，穿着红色吊带长裙的男鬼再次亲上了被他困在怀里的那人的后颈，这次，他没有挪开唇，反而是细细的碾磨着，“念念，不撕了吗？”
“……”
对于鬼对他动手动脚动藤蔓毫无抵抗能力的楚一念闻言“呵呵”了两声，“我看穿了，你就是还喜欢我，对我恋恋不忘，所以现在想和我玩play，我告诉你，你死心吧，我楚一念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鬼的。”
“……”陈仪控制着藤蔓缠住了楚小念。
“你你你…你缠他干嘛？骂我的是你，你欺负他干嘛？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去欺负我老公啊！”
楚一念想起出门前和他说会煮火锅等他回来的男朋友就觉得心痛，那可都是他爱吃的啊！而且，那可是他今天才处的男朋友啊！
他本来打算聚会结束后回家吃了火锅然后洗鸳鸯浴的。
现在一切都毁了。
不过，男人和小命哪个重要，楚一念还是分的清的。
“对！我有个老公啊！那个…陈，陈仪同学，你听说过，夫债夫偿吗？当初是我不对，所以你更应该去找我老公啊！”
楚一念想起自己能逃离魔掌就开心，因此他越说越兴奋，“我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他。真的。我给你说，我谈了这么多对象，他是我最爱的那一个。你要是杀了他来报复我，我肯定会很难过的，我保证，我会用一辈子痛苦来怀念他。”
“……”陈仪冷笑，“是吗？”
“是啊！”楚一念高亢道，“你难道不知道，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肉体折磨，而是心理啊！我虽然还活着，但失去了爱人的我只是行尸走肉，一具没有了未来的尸体。我活着的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折磨。”
说到这儿，楚一念哽咽了下，他拼命眨眼，在挤不出眼泪后作罢，若无其事的补充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有心动吗？”
“骗子。”陈仪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你要是喜欢他，怎么会想让我杀了他呢？念念，喜欢是想将恋人藏起来。过了十年，还没人让你懂这点吗？”
陈仪：“你的老公真可怜。他不知道他的恋人在生死选择中随手就抛弃了他。你说，我要是告诉了他，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