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离开，梁庭竹松开手。
山寻星察觉腰间一松，转过身缓声说道：“有可能的人只需要一个契机，没有的人重逢多少次也是无缘无份。”
她抬起双臂搭在梁庭竹肩膀上，揽住他的脖子让他低头。
“程镗的妈妈曾经找过我，说让我自重自爱，远离她的宝贝儿子。所以别说我不喜欢，哪怕我喜欢他，只凭这句话，我都不可能同他再有任何关系，我不会为了扭转别人对我的看法而去讨好谁。
而且我在表示过感谢后，就拉黑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有意不去想这个人，这次能再见我也很意外。”
“自重自爱？”梁庭竹语气意味不明，眼里掠过冷光。
“可能是自己生的都是最好的吧。”山寻星推着人往后走，一直把他推到床边坐下：“他都没让你吃醋的基本条件。”
她放下手：“现在说清楚了，早点休息？”
梁庭竹调整好表情：“我知道了。”
山寻星从空间里掏出两条毛毯和找出的棉被，两层垫在床上，那条最厚的拿来盖。
帮她把床铺完后，他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下：“休息吧，我守夜。”
山寻星回头看他一眼，坐的很端正，说的话也是那么正直。
“真不过来？”
“嗯，身体需要缓一缓。”
……真佩服他能用这么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这种话，“那行。”没人跟她抢被子也挺好。
她把光球改变形态，化作无物自燃的红色火焰，小小的一堆，挨着沙发，离床有点远，山寻星不喜欢睡觉有亮光。
门外传来烹煮海鲜的鱼鲜味儿，山寻星拉被子的手停下，想起那摔了一阳台的海鲜，恍惚中觉得自己身上也带了股味儿。
别扭之下，她掀开被子，又去浴室清洗了一次才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
梁庭竹坐在沙发上，支着头，看她进进出出的：“你身上只有荔枝味儿，没有别的，别折腾了。”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那语气怪引人遐想的，好像他真的细细研究过，很了解一样。
山寻星被子蒙头挡住光：“我看你是想吃荔枝想傻了。”
他笑了声，没傻，但真的很想吃荔枝。
屋外还在吃饭，不过声响不大，大家都在给自己的碗做标记避免出现李满的情况，外头嘀嘀咕咕的，梁庭竹没刻意去听。
过了片刻，他把火焰熄灭，不一会儿，睡熟中的山寻星就不自觉的把毯子从脸上拿下。
睡觉蒙被子，这习惯可真不好，也不知道她怎么养成的。
说话声逐渐平息，守夜的守夜，休息的休息，许久之后，整栋楼都安静下来。
他眨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听到外面的赵墨和程镗在做交接。
梁庭竹朝床上多看一眼，然后轻声离开房间。
客厅里守夜的是程镗和另外一个人，两个人围着火堆，手里抱着热水碗坐在一处。
听见主卧室的开门声，程镗第一时间抬头，瞧见是梁庭竹时，又收回视线，垂下头继续发呆。
他的身前出现一道人影，遮挡住一半光线，声音听不出喜怒，像带着命令。
“跟我出来。”
这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让人极度不舒服，程镗把水碗一放，跟着站起身。
旁边的人赶紧伸手拉住他：“真，真去啊，镗哥，我感觉来者不善啊。”
虽然梁庭竹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戾气，但就是让人感觉有点打寒颤。
“没事。”程镗拂开队友的手，跟着出了门。
说是出来，其实梁庭竹一直走到九楼才停下，他站在外阳台围墙边，指尖猩红明灭，等程镗走近，呼出最后一口烟后，他才重重的把那点火碾在台面上掐灭。
程镗见到那烟头，皱起眉头：“寻星不喜欢烟味儿。”
“她亲口告诉你的？”
“上学时候，她看到那些偷偷抽烟的男孩子都很厌恶。”他意有所指：“我们认识了很久，我知道她不喜欢。”
“认识了很久啊…”梁庭竹漫不经心的重复一遍，偏过头，眼光淡漠的直视程镗。
“你有没有想过，她讨厌的不是烟，而是那些男孩子？比如说起哄，调侃，不分场合的玩笑，还有自以为是的特别？”
梁庭竹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一个女孩子被表白后会哭出来，十四岁世面都没见过多少，感情又能懂几分，说喜悦未免夸大，羞愤的可能性更高。
他继续问：“你是在所有人面前同她表白的？”
程镗哑声，他那时候年纪小，头脑一冲动就说了那些话，长大后才知道不合适，让山寻星被人议论了很久。
见他无言，梁庭竹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怪不得她不喜欢你。”
“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妈妈曾经找过她么？”
“什么？”
见程镗一脸无知，他语气又冷下几分：“你这种做派，令堂如何有脸说出的让她自重自爱这种话？”
程镗瞳孔睁大，似是不敢相信：“不可能，她不会说出这种话！”他记得妈妈还说过寻星很好看，她也很喜欢的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谁说人会对所有人都是一副面孔呢。”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这么说，她不会这么对寻星的，我妈妈很好！”
梁庭竹脸色沉下来。
“我是在告诉你，就是你的母亲在平白无故的污蔑她，你扪心自问，她跟你有过任何越界关系么，明明是你在纠缠，为什么被你母亲指责的人却是她？”
空气中萦绕着危险的气息，他眼里的厌恶一丁点都不藏着，明晃晃的告诉程镗，自己就是对他很不屑。
“你一直在给她带来困扰，就像之前在地道里，就是因为你不合时宜的举动，那些人才会窃窃私语的打量她，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该为她考虑些。”
“我喜欢她那么久，你懂什么！只要能得到她一点回应我有什么不能做，难道喜欢有错吗？”程镗咬紧牙，情绪有点激动。
他一直清楚记得俩人那为数不多的过去，越回忆越真，她知道山寻星对自己无意，但他能等下去。
“执迷不悟，如果她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当着她的另一半面前献好，你考虑过她会遭遇什么么。
程镗，你的喜欢只是你这些年没得到过的不甘心，她越是不给你回应，你越是执着，你的矢志不渝只是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句话就像一团沾水的湿纸巾一下堵在程镗的脸上，呼吸时压抑的胸腔只能剧烈震颤。
“不是这样的！”他怒斥着反驳。
“我喜欢的就是她！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不论是山家遭受的那一切，还是她身上的闲言碎语，哪怕她结婚我都没介意过，我怎么就不是喜欢她？”
梁庭竹从夜间听到那句自重自爱时就压着的怒气，被那最后一句话瞬间点燃。
他一把拽过程镗的衣领，猛地把人往墙边一撞，程镗踉跄一步，大半个上身都被压制到墙外。
有小石子咕噜咕噜的从墙皮下滚落进下方的海水里。
“你也配谈介意？你喜欢的就是自己不断补充完善的幻想，在潜意识里，你已经把现实中的她贬值化了。”
“你不过是比我先一步得到她而已，当然不在乎！”
梁庭竹觉得可笑极了，他耐心消散，有意刺激程镗。
“告诉你个秘密，我跟她不是夫妻。”
程镗震惊又疑惑，绷着声音问道：“她没结婚？！”
“结了，不过不是和我。”他停顿两分，眼中露出一丝卑劣，说出的话毫无道德底线。
“法律关系上来说，我还得管她叫声小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