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是物理系的校草？”
“他好好看……”
“学姐，之前怎么没在学校里见过他？”一个穿着jk裙的大一学妹捧着一杯奶茶，双眼有些发亮地看着花店前面停留的清隽少年。
“他休学了一段时间。”她对面坐着的女生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皱了皱眉，敲了敲他的脑袋，“别想着去泡他。”
那学姐今年都读研了，叫沐知菏。
学妹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幽怨，“为什么呀？”
沐知菏用勺子舀了一口巧克力圣代放进嘴里，然后目光瞥向一边，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他啊，之前有个很喜欢的女孩，是我的室友。”
“后来呢？分手了？然后黯然神伤？”学妹不在意地撇撇手，“再冷的冰块也会捂热嘛，我不介意去捂他……”
沐知菏打断她的话，“别这么说，她走了。”
学妹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表情都凝固了。
半晌，她干巴巴地道，“这，这样啊……”
“你以为他来花店做什么？”沐知菏看着花店老板娘笑眯眯的模样，吸了口奶茶。
“买花去悼念她？”学妹试探着问了一声。
沐知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捂着肚子笑，“笺笺不喜欢这些花，这是追求他的人送来的花哈哈哈。”
沐知菏笑够了，然后接着解释，“因为那些女生都不接受他还回去的花，他索性就送给了花店老板娘，老板娘喜欢花，会自己养着，那么多花总能处理掉。”
老板娘看着面前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笑眯了眼眸，“年轻就是好，多少小姑娘喜欢你啊。”
她接过少年手里的捧花，“花我都已经放到了瓶子里养着。”
花店老板娘名叫言欢，是苏尔若的母亲，她那弯弯浅笑的眉眼，也有两三分陆笺的影子。
她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和女儿来到了这里来开了个花店，每天修修花枝，看看报纸，倒也过得平淡。
清冷的少年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就走。
后面冒出来个和他差不多高的人，勾住了他的脖子，“阿鄞。”
江鄞回头，看见了季淮信的脸。
季淮信手中提溜着一个小女孩，正在委屈巴巴地掉眼泪。
季淮信嫌弃地看着鼻涕眼泪直流的小孩，“季星星，你再给我哭，就别想去人家家里玩了！”
小女娃打了个嗝，自己抹着自己的眼泪，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季淮信：“我侄女想去找你弟弟玩。”
江鄞淡淡地看着他手上扒拉着的小孩，“刚好我也要回去一趟。”
他上了大学以后就搬出来住了，买的双人公寓，甚至连女生的日常用品都全部买好，只不过后来再也没有碰过。
这个回去，指的是回陆家。
季淮信的堂姐前些年结婚，生下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娃娃，后来养了几年就嫌烦了，把孩子给季淮信帮忙带着。
给自己放了三个月的假，跑出去世界旅游。
有一次季淮信带着季星星去陆家串门。
季星星一眼就扒拉上了人家家里的狗娃子，又亲又抱，让人家修勾自闭了好久。
回到家的时候，陆父和苏净仪如他所料，确实没在家。
他们也都是大江南北的出差，很少回来。
大院里种着一棵蓝紫色的楹花树，在初夏和初秋缓缓盛开。
漫天的花瓣蹁跹落地，零落的木叶腐烂成泥。
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零星几个人，日常打扫着卫生。
一个矮矮的身影听到了楼下关门的声音，迅速窜出来，站在楼梯口，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江鄞，纯黑的小眼睛唰地一亮，蹦蹦跳跳的白团子就往江鄞裤腿上扒拉。
季星星就挣脱开了季淮信的手，向那身影扑过去，双眼像是藏了星星，“大小姐！”
狗娃被吓了一大跳，蹦的老高，去扯着江鄞的上衣，嘴里汪汪汪地叫着。
介绍一下，这是他弟，叫大小姐。
江鄞给它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心理似的。
一开始天天呆在家，大小姐大小姐地喊，拿着玩具漫不经心地逗它。
喊着喊着，就变得沉默，然后把玩具扔给狗子自己玩。
他眼神微暗地看着地上打滚的白团子，唇角的笑容僵了僵，离开了沙发，走上楼。
江鄞后来便不常回来，这偌大的别墅，居然只有一个狗主子。
大小姐无聊了，就各个房间乱窜拆家。
个不大，倒是挺能折腾。
这点和它的名字很像。
江鄞将大小姐提溜起来，看着狗子清澈愚蠢仿佛大学生的眼睛，“要不是你吃辣，我可能会认为你是大小姐转世回来的。”
大小姐听见喊它，“汪”地举起了狗爪子。
要是陆笺能听见，可能会说一句。
“你他娘的多冒昧啊！”
……
四年前。
他在陆笺的手里发现了一张紧紧攥着的纸条。
力气很大，但是并不是很难打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吓死你。
——陆笺留。」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纸条，已经被她气得眼尾发红，死死地咬着后槽牙，有觉得被冒犯到。
纸条反面又写了一行字。
「把我一把火烧了行不行，不然我会诈尸。」
然后他真就把陆笺一把火烧了。
烧的只剩骨灰了。
然后把骨灰埋在坟里，还冷笑了两声。
他仿佛一瞬间没有了难过不堪的情绪，只有无语。
像是直觉她还会活过来，所谓的‘死亡’像一场笑话一样。
他感觉这像一种心理暗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还是日复一日的等着。
公寓地址没换。
门上密码没换。
他还在陆笺房外窗户那边看到了一条盘曲着的毒蛇。
毒蛇的头呈倒三角形，浑身墨绿，正嘶嘶地朝他吐着蛇信子。
大小姐汪汪叫了两声，凑到眼镜蛇旁边，江鄞拦都没拦住。
眼镜蛇的蛇信子在大小姐的脸上扫了扫，然后开始了跨物种交流。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这里的那个人类呢？
“汪汪汪汪？”你说姐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哥哥可宝贝姐姐了！
“汪汪汪汪汪。”不过我还没见过姐姐。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她说好养我的，我最近吃肉快吃吐了。
“汪汪汪汪？”那你吃狗粮吗？
小眼镜无语了。
“嘶嘶嘶嘶。”愚蠢的修勾。
“嘶嘶嘶嘶嘶嘶。”高贵的我只吃土豆。
江鄞一脸魔幻地看着它们两个你来我往地交流着，然后眼镜蛇和大小姐同时把头扭过来，两眼亮晶晶地，像是相见恨晚。
江鄞不知道为什么看懂了那只蛇眼里求包养的意思。
他低下头，默默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养眼镜蛇犯法吗？”
弹出来了官方回答。
——眼镜蛇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未经国家许可饲养眼镜蛇是违法行为。
于是他嫌麻烦，拎回了自己的狗。
结果吃土豆的眼镜蛇赖在他家门口不走了。
它甚至坚持不懈地在江鄞脚边阴暗扭曲地游走了好久。
吓跑了不少人。
江鄞读完博士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了。
他看着脚边还在坚持不懈爬行的眼镜蛇，无语地向它屈服了。
考了许多证，参加了很多场考试。
为了拿到官方的饲养许可证件，又花了他两年时间。
终于二十七岁，一条眼镜蛇领回家。
后来他仔细看，越觉得，这好像是陆笺当年拿来吓他的那一条。
总之，他有一瞬间觉得收养眼镜蛇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因为它外出觅食，还顺带着给他领回来一个惊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