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给他打电话了吗，没有直接问他？”程云想问。
骆泽川哼一声，“他没吵赢我，就挂我电话，没来得及问。”
程云想无奈地笑，“你们啊，几岁了，还这样吵架？这有什么好吵的呢？川，按我们的计划，本来就是要回到屿鹭去的。”
“那能一样吗？”骆泽川放开她，“我们的计划是一起回到屿鹭去，重点在‘一起’！可是现在呢，我还走不开，他把你一个人给调回去了，这算什么事？我还不能找他吵吵架了？”
程云想听着，感觉有些头疼，“完了，我感觉我回到屿鹭的日子，会不太好过……”
偏偏骆泽川还敢凑过来问她：“啊，为什么呢？”
程云想看向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过为了普通的一个岗位调动，却惹得你这个儿子，去跟他那个老子大吵一架，你说，他会怎么看我这个当事人呢？又能给我什么好脸色看？”
“他敢！那看我不……”骆泽川又是一个激动的状态，看样子就要撸起袖子干架去了。
程云想赶紧按住他坐下，威胁地盯住他，“你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
“我……我就……就……”骆泽川在她的威胁之下，慢慢偃旗息鼓，不再那么激动。
只是看样子，依然很不服气。
程云想拉过旁边的椅子，也坐下来，与他面对着面，“你啊，怎么回事嘛，平常遇到事情都很镇定的一个人，碰上你爸爸，就这么咋咋呼呼的，你俩有仇啊？”
骆泽川又是哼一声，“还不是老头每次都不干人事！”
“怎么，坑到你了？”程云想偏着头看他，饶有兴致的八卦样子，眼睛里都是期待。
骆泽川不屑地撇撇嘴，“何止坑，简直是陨石坑！我家老头，极其不靠谱一个人，你以后见着他，躲远一点。他要是让你做什么事情，能推就推，推不了的就拖延一下，慢慢办，说不定半途他就反悔不用干了。”
程云想嘴角一抽，眼皮子一跳，“你说的，怎么跟我听到的盛越于董，这么不一样呢？”
而后怀疑起来，“确定你说的，是传闻中那个于董？你爸——真是盛越的现任董事长？”
骆泽川却是问她：“那你说说，传闻中的盛越董事长，是什么样的人？”
“嗯——”程云想努力回想着听过的那些传闻，“比如如何铁血手腕，果决刚毅，一路带领盛越披荆斩棘，成为行业翘楚，甚至屿鹭市最具影响力的企业。再比如，为了与guo外资本斗争，就算一开始损失惨重，也绝不妥协，绝对的民族英雄……”
她听到的，关于这位盛越的现任董事长，是一位英雄般的人物，无论从战略眼光，还是胸襟格局，都是让人无可指摘的存在。
可以算是她的偶像之一，也是她前进路上的一个标杆人物。
可是，从骆泽川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是一回事儿呢？
“还有还有啊……”
“嗯，你说。”骆泽川安静地坐那里，听着她说话，很是有耐心。
程云想便继续接着说：“盛越的无论是管理素质，还是职工福利，都是业界出了名的好，这都倚仗这位领头人对于这方面的重视。还有呢——”
她指指自己，“就比如说——你看啊，自从我进到昭庆分公司以来，从第一天起就一路流言蜚语不断吧？而且我也知道，在公司的大群里，‘程云想’这三个字，也是经常上热门的存在，原因嘛，有好有坏。可是呢，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一个人因为这些捕风捉影的谣传，而在工作上故意针对过我，给我使什么绊子。我想，这也是受盛越的企业文化氛围影响所致，很有专业度。”
她说完，冲他点点头，希望得到他的赞同。
骆泽川沉吟片刻，终于开了口：“嘿，女朋友，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对那老头的崇拜。”
程云想被他逗得笑开来，“嗯，男朋友，你听得没错哦。”
骆泽川这时才终于点了点头，“对，你说得没错，在外人的眼里，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企业家，超常合格的中国人，以及九十分加的老板——他因此也是很多人的目标。对吧？”
“对，”程云想肯定地点头，“一位拥有良好道德品质的企业家，川，你对他的总结很到位啊。”
骆泽川却是苦笑，“哪里是我的总结，只是听过太多的人跟我夸赞那老头，还能不知道？”
话锋一转，程云想忽而问道：“那可是呢？”
骆泽川看着她一顿，才顺着她的问话继续说：“可是，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公司，放在他的格局上的话，能分给家庭的又有多少呢？更何况是分给我哥和我了。”
是啊，刚刚说着说着，程云想就意识到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人的重心也只会放在一个地方——他既然选择了事业，那么对于家庭来说，多多少少是会亏欠的。
现在看来，亏欠的也许比她认为的，还要更大一些。
“或许是不是，永远缺席的家长会呢？”
“何止是家长会？从我的幼儿园、小学、初中——一路直到大学毕业，从来没有过他的身影，不知道多少人都认为我就是个没有爸的孩子。”骆泽川想起很小的时候因为这个被欺负，现在还会气得牙痒痒。
好在，他从小就不是个好惹的主，不说别的，单凭身高体重，都能吓退人的那种，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他自己不出去欺负别人，就是不错的了。
“那你就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下吗？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辩解有什么用？口说无凭，小孩子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除非老头本人出现，否则说破天都是没用的。”
其实，刚开始他也是为自己辩解过的，根本没有半个人相信过他好吗？
到后来，到底有没有爸，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是有爸，跟那些没爸的孩子不是也差不多吗？
“那倒也是……”
程云想看他说起自己爸爸，心情不太美丽的样子，便赶紧逗逗他，说道，“看来我刚刚是白夸他了，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儿子上学那么——长的一段岁月啊，就一面，仅仅露一面的时间难道就没有吗？真是太过分了，哼哼哼！难怪你刚刚那么嫌弃他，懂了。放心吧，我肯定是站在你这一头的，等我下次见到他的，看不骂他一顿才行！”
骆泽川闻言，脸色倒是好了些。
可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却是说：“你啊？你还是算了吧，脏话都不会几句的人，你是去骂人吗？你那是去送人头。”
程云想不服气，撑着腰杆子，挺得笔直笔直，“怎么了，看不起我啊？”
“不是看不起……”
“诶，就是……”
“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说什么？”
程云想愤起，想要冲过去揍他。
被他一把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赶紧解释：“绝对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而是，吵架实在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啊。这不是跟‘术业有专攻’，是一个道理的事情吗？”
“可是我也不是去吵架啊，我是去骂人。”
“哦，是吗？”骆泽川憋着笑，“那你骂一个，我听听看？”
程云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上他的这个当，“想听啊？等你什么时候惹我生气，就有机会见识到啦，你试试看吗？”
骆泽川立刻婉拒了，“不会不会，我怎么敢惹女朋友生气呢？我是这样的人吗？那必然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