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0 犯罪星球漫游指南02
“你后悔了？”范恩站在操作台上,回身凝望克拉克，如果我们能将之称为克拉克的话。尽管他的*还是一副,灵魂却已被翻了一面。
克拉克站在离范恩几步之外,空豁的水晶堡垒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只要一说话,声音就会在穹顶下空荡荡地回转开来,让这里显得比冰雪更加寂寞。事实上,在范恩问起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了离开晚宴时兰斯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他捏着受伤的手腕,用痛楚的目光看着自己,平静地与他诀别。那个眼神太让人印象深刻，让他觉得有几分难受。克拉克甚至有几分想不通，他以为兰斯还会做更多，结果这么简简单单地就让他离开了。虽然心里有几分一样，但克拉克并未表现出来，他只皱了皱眉，说，“没有，怎么可能？那个人类耽误了我太久了，甩掉他正和我心意。”
“你在看我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氪星人的话怎么会氪星人的超能力？”
“氪星上又不止氪星人一种生物。”范恩摊手，“为什么不过来开启乔·艾尔留下的宝藏呢？”
克拉克流露出淡淡的厌恶，“我可不是那个克拉克，收起你哄骗傻子的伎俩。即使要打开宝藏之门，那也只是我一个人。和你没关系。”
范恩挑了挑眉，“好吧……”说完侧身走下台阶，退到一旁，问，“既然那你为什么要找我？让我围观你的聪明和勇敢？”
克拉克一步步登上台阶，头也不回，话音落地，随即在冰冷的殿堂里飘荡回旋，“我需要有能力的属下，你很有能力。”
范恩看着克拉克站在高台上，这让他想到自己大脑里存着的那张乔·艾尔故在时的影像。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什么，仰起头，望向晶莹透亮的水晶天顶——
连日的大雪早已停歇了好几日，然而极昼仍在继续，光明日夜不歇地照样着冰雪覆盖的大地，即使是在午夜时分，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天空上也仍然有淡淡的光，较之白天并不强烈，但对于夜晚来说则太明亮。成年北极熊带着他的孩子一起出来觅食，此时准备回家，他们在雪地里慢悠悠地四处游走。小北极熊快跟不上妈妈的脚步，连跑带爬，突然摔倒，在雪地里滚了滚，他从积雪里拔出脑袋，睁开滴溜溜的黑色圆眼睛，惊诧地发现天边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景色。
那是在浅靛蓝色的天边，一缕缕斑斓的色彩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盒般泼在上面，织着光，点缀着隐约可见的几颗星星。
那是什么？小北极熊抬着脸来仰着头看，他黑黑的鼻子尖上海沾着雪屑。妈妈告诉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的天空时不时的就会这样，等他慢慢长大，还能见到更多次，不值得大惊小怪。
小北极熊点点头，他突然觉得鼻子痒痒，啊啾打了个喷嚏。他一边跟着妈妈往家的方向过去，一边恋恋不舍地窥探天边的瑰丽极光，这时，他瞧见天空出现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那颗星星越来越亮……似乎还在朝这里接近？
北极熊妈妈带着孩子躲了起来。
小北极熊偷偷探头看，他看见一个怪模怪样的庞然大物落在雪地上，扁扁的，像是他前回捡到的冰块。这个可怕的大家伙比妈妈还大，大家伙的头被打开，一个人钻了出来。
哦，他认识，这是一个人，妈妈说过，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敌人。他瞧见那个人朝着山脚下过去，那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新的“雪山”过去了。
克拉克将兰斯给的小水晶柱拿出来，他瞧见类似操作台的地方，有一个凹陷处，就像人类屋子的门上的钥匙孔一样，他目测了一下，小水晶柱应该是刚刚好能够放进去的。
克拉克直截了当的将小水晶柱扣了进去。
暂停了一秒钟，他眼前的场景迅速的发生了变化。操作台上丛生的水晶柱由内而外发出淡淡的光线，像是齿轮切合转动，他们也参差不齐的动作起来，上上下下地各自调整位置。原本空荡荡的室内也发生了变化，水晶堡垒微微震动起来，一根又一根巨大的水晶柱接二连三的平地而起迅速地矗立起来，氪星文字、图像、人影在其中飞旋浮现。仿佛幻境。
“准备开启程序——”
“请启动。”
“克拉克”看着这一切，野心越发膨胀，这是高好几个维度的文明，是地球只好还需要几千年才能够发展到的科技水准。他想不出这会有什么意外，用这来碾压人类是再轻松不过的了，“很好，现在可以开始我的计划了。”
“你疯了吗？克拉克？”兰斯的声音让克拉克回过头，他看到从入口那信步走近的兰斯，说，“我还以为你已经向我投降。”
“我以为你和我不应该用到这种词语。”兰斯说。
“你还要阻拦我、试图唤回我的良知吗？”克拉克问。
“你根本就不是克拉克。”兰斯说，“我在想，如果我要真的拦你的话，你会不会杀了我。但是我不得不做，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这会伤害到我的克拉克。我相信我的克拉克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你只是鸠占鹊巢而已，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做错事，会很难过的。”
克拉克面无表情地说，“你说的话总是让我想发笑。别这么做，好吗，兰斯，别逼我，你再逼我，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你没你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他朝兰斯走过去，却见兰斯并没有作大义凛然状，反倒迅速地往后退了几步。克拉克觉得有点荒谬，失笑，“你在逃跑？”
兰斯义正言辞地摇摇头，“不，战略性转移。我想了想，觉得不能傻乎乎地冲上去死。我死了克拉克就便宜别个人了，我才不干呢。”
“……你就打算这么拯救你心爱的地球？”
“不，战略性转移后面还有下一句话的。我觉得我不一定打得过你，就算打得过你，也舍不得打伤你，我是说，那是克拉克的身体。所以我找了个能对付你们的强力外援来。”兰斯退居后方，几乎是鼓掌撒花的姿态，“欢迎卡拉小姐~！”
金发碧眼的大美人穿着一袭紧身衣，绷出让人欲/血/贲/张的凹/凸/有//致的身材，站在极光流转的璀璨天空的背景中犹如女战神一般美丽耀眼，“好久不见，克拉克。没想到你居然堕落了，这可有损艾尔家族的声名。”
克拉克轻轻笑了笑，“我很高兴又多了一个氪星同伴，亲爱的姐姐，为什么不加入我的队伍，要听从一个人类的愚蠢的话呢？我们在这颗新的星球重塑氪星的荣光不好吗？”
卡拉冷艳地说，“如果你是在清醒状态下说这句话的话还有待商榷。你现在被红氪石控制了，我无法认同你的话的可信度。然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讨厌你旁边那家伙……”话音还没有落下，两道炙热的红光就向着范恩射去，克拉克凭空出现在半途，挡住了卡拉的攻击，“我也不大喜欢他，但我更讨厌你。”
说完，卡拉和克拉克正式开战。
范恩看了看天空，“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兰斯问。
片刻之前还在十几米之外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并没有吓到范恩，反倒让他微微笑了一下，“开门的时间。”
“既然卡拉去对付克拉克了，只剩下我了，虽然有点害怕，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地阻拦你一下的。”兰斯说，他给自己设定了一个高级防护罩，这让他的身体四周包裹上发出浅浅蓝光的果冻状的东西，兰斯这才有点底气站在范恩面前和他对着干。他还买了许多份技能，让自己的力量提升到一百倍，速度提升到一百倍，听力提升到一百倍，使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就算没有克拉克那么强，但应该也不逊色了。虽然还是不会打架，但是兰斯觉得自己即使打不过范恩拦住他应该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的天真并没有多持续几秒。
范恩完全没有打招呼，出其不意地对兰斯发动了攻击。
等到兰斯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根尖刺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口，它们从范恩的指尖延伸出来，长长的掠过冷芒的金属尖刺，而覆盖在他身上的保护膜像是阳光下的肥皂泡泡一样，一戳，啵的破了。
范恩看着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没有怜悯没有讥讽没有鄙夷，就像以前一样，兰斯站在克拉克身边时他也只将这个人类当做空气，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
克拉克注意到这边的情景，猝然停了下来，没有躲避开卡拉的拳头，被击中摔了出去。他匍匐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卡拉下手狠，他竟然觉得有身体虚软使不出力气。极光穿过透明的穹顶照射进来，将整座水晶堡垒都照耀的闪闪发光。但他还是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下意识地对范恩说，“我可没允许你动手。”
范恩不顾克拉克朝着操作台走去，刚走几步，他猛地侧身，躲过一记飞踢，抓住卡拉的手臂，“不到迫不得已，我并不想杀了你们。亲爱的公主，你和卡尔对于我来说就像幼小的树苗，我轻轻一折就断了。”说着，只听轻轻的咔哒一声，卡拉脸色一白，小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中间折着，被范恩丢到了一旁。
克拉克遥遥望着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兰斯，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不不，他不应该为了一个低级种族而这样的。这个想法叫他的内心深处骤然而起强烈的反弹，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身体深处的灵魂的另一面渐渐地苏醒过来，拖着冗重的铁链，锵锵锵……渐渐地在挣脱。
克拉克举起左手，从他的小指那里延伸过来一直到手臂的筋脉都充血突起，显现出暗红尽黑的颜色。克拉克表情狰狞，长长的痛苦的嘶吼了一声，将牢牢的像是已经扎根在他身体里的邪恶源头拔除出去——“叮”的一声轻响，戒指被他丢落在几步之外。
他稍微将意识扯回来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氪石的后遗症，克拉克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他晃晃悠悠地连走带爬到了兰斯身边，把兰斯半抱了起来，拖到自己的腿上让兰斯躺着。克拉克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就像尼尔的预言里说的那样。兰斯满身是血，自己的手上也沾着血，自己抱着他，却无能为力。
“我没事的。”兰斯虚弱地说，他疼的发不出声音，对克拉克说，“去阻止范恩。”可他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兰斯……撑着点，撑着点，我现在就去找，氪星的科技里面一定也有能救你的。”克拉克颤抖着，眼泪掉落在兰斯的脸颊上。兰斯抓了抓他的手臂望着他，眼睛蓦地瞳孔一缩。
一个阴影笼罩住他们，“克拉克。”
克拉克想狠狠地揍范恩一顿，但是对兰斯可能会死的恐惧暂时压制住了对范恩的愤怒，让他一把抱起兰斯，越过范恩朝着操作台走过去，他想找个办法，或许联络上乔·艾尔什么的，就像上回，上回那样，乔·艾尔不是救了整个斯莫维尔的人吗？这回只是一个兰斯他一定能马上救活他的！
卡拉刚扶着墙壁重新恢复了战斗力，就看见克拉克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启动。
水晶柱的中间，电弧交错撞击着，一个漆黑的圆点兀的出现，他静静地旋转着，克拉克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几乎让他站不稳，他看到，那个圆点的旁边的光线似乎扭曲了途径被吸了进去。
这是个黑洞。当克拉克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个圆点已经迅速的张大，从指甲大小变到手掌大小。
“他修改了程序！一定是！不管你打开了什么，克拉克，快点关上它！快！”卡拉拖住范恩，对着克拉克大喊道。
“不，来不及了，等着吧，再过几分钟，大门打开了，然后重新获得自由。”范恩说。
“你们在说什么！？兰斯呢，我要救兰斯！我该怎么做？卡拉！”
“只是一个人类！”卡拉一边瞪了克拉克一眼，一边狠揍着范恩，同他纠缠在一起，悍不畏死的模样，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手臂折断的疼痛，一时竟然将范恩都逼的节节退后，“我认出这家伙了，他是布莱尼亚克，是佐德的手下，比人类还狡猾的人工智能！他是佐德的手下，他想放出佐德。佐德是乔·艾尔亲手关起来的，通过打开这个乔·艾尔留下的水晶堡垒可以拿到乔·艾尔的限权，打开羁押佐德的幽灵幻界的通道！”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问怎么救兰斯！”
“佐德……算了，你快点把钥匙拔了！快点！”
这句话克拉克听懂了，他把钥匙拔了出来，然而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洞仍然没有消失，而且在继续扩张，从手掌的大小扩张到了一米左右的直径。
“什……”卡拉有点傻眼，这让范恩有了可乘之机又占领上风，几个来回之后，他被范恩扼住脖子提了起来。
“来不及了，孩子们。”范恩说，“我会放出佐德，那个人类小子也活不成了。”范恩甚至还向克拉克道谢，“谢谢你，卡拉说的没错，你谢谢你帮忙打开乔·艾尔的控制中心，这里的壁垒防入侵级别太高，只有乔·艾尔指定的人才可以打开。乔·艾尔真是太让人讨厌了。……不管怎么样，中间的过程虽然复杂了一点，但是最后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什么佐德，布莱尼亚克，这些都是谁，克拉克完全都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们讲他们的克拉克听不懂，克拉克讲救兰斯他们都不管。克拉克心乱如麻焦急如焚，一时间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但那个黑洞里传来的危险气息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游戏结束了。孩子们。”范恩突然说。
克拉克看见那个黑洞发生了一点变化，准确的说，他看上去不再是漆黑一面，倒像是刚才吸收了那些极光之后而搅和出了美丽的梦幻般的颜色来。
“大门打开了，都给我进去待着吧。乔·艾尔用这个来惩罚违背他的人，现在就让你们来尝一尝他亲手建立的监狱究竟有多好吧。”
克拉克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在拉扯着自己，他拼命地维持着自己的平衡，但还是在有点慢慢地移动了过去。这时他的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克拉克一个摇晃，就朝着黑洞飞了过去。
他只来得及紧紧地抱住兰斯。
在克拉克自己掉进去之前，他瞧见卡拉先被扔了进去，她溺水者般挣扎着向外伸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捞着。克拉克没能再考虑更多别的什么的，很快他的视线也被一片黑暗包裹住，周围的空间剧烈摇晃着，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感觉不到，他闭上眼睛，用力的抱住怀里的兰斯。
将两个小家伙都扔了进去之后，范恩没有再做停留，也跟着跨了进去。
接着黑洞消失，就像他出现时那班突然的消失。
扭曲的光线又重新变得笔直，浮尘自由地漂浮，极光仍然瑰丽迷人。
平静而安详的北极再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
克拉克是被疼醒的，他的头疼的不行，像是有无数马蜂在蛰他的脑袋，疼的他脑袋都快裂开了。他混沌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他听见有人在自己身边说话，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叠来复去，在耳边转来转去，刺激着他本来就剧烈作疼的脑神经，叫他愈发难受。
“怎么办？克拉克热的都能煮鸡蛋了……氪星人怎么治疗？”
“这小子体质没有那么差吧……我从小到大都没生病过啊，你看我手臂断了过了几天就好了啊，把他晾在这就成了吧，他的免疫力会直接给他治疗的。”
“怎么能这样……”
“那你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水、食物。我是无所谓，能碍上好一段时间。你呢？人类那么娇弱。……等等，你那东西从哪逃出来的？”
克拉克费劲儿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刺目的光线和粗糙的沙砾扑进眼睛里，让他又闭上眼睛，然后再重新睁开。他看见兰斯的脸，活的，在他的视线里，就在他的头顶，他瞧见兰斯的弧线美好的下颌。
克拉克想说话，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肺里像塞满了沙子，喉咙则像是刚咽下过一块滚烫的热碳，完全说不出话来，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也只蠕动了一下干燥开裂的唇瓣。
这时，他瞧见兰斯看向自己惊喜地说，“克拉克！”他扭过头，大声喊，“卡拉，克拉克醒了！”
“我就说没事吧……着什么急，我们氪星人……”卡拉凑过来，“哦，他看上去真丑。 氪星的女孩子都没这么柔弱，还蠢，被人骗的团团转，一段时间不见一点长进都没有。”
克拉克感觉到兰斯用棉签蘸水揩拭滋润着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喂了点水。又过了一会儿，克拉克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烧在胸口让他说不出话来的那块热碳似乎凉下来了一点，这让他有空得以观赏周围的环境，他们在一个再简陋不过的棚子里，克拉克转了转眼珠，天空是赤红色的，四周也是淡红色的连绵起伏不绝的沙丘，荒无人烟，热的快把人蒸熟。
克拉克握住兰斯的手，“你没事吗？”
兰斯无奈地说，“我没事……我早说了我有自保的能力，就是被捅了几下，损失了点血而已。倒是你生病了，我没有办法。别乱动。”
“这里……是哪里？”
“这里就是你这个小傻瓜被人骗着开了门的地方。”卡拉拍拍他的脸，“犯罪星球，关押着所有被氪星审判定罪的宇宙罪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