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我可真是体会了个彻彻底底。”
胡铁花踢了一脚底上的碎砖，虽然这句话他初入江湖时就有了一定了解，但真正被这句话上了深刻一课的，还是在遇见赮毕钵罗，认识先天人以后。
在此之前，为了那个自己“爱”的女人，他已经在西域戈壁待了很长时间，对现在的中原武林已经有点脱节了。
重新见到楚留香后，胡铁花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被这群先天人的各种离奇事件刷新三观，就这么一直从西域沙漠刷新到首都京城，不间断不重样的刷新了一年。
“那位佛圣多少岁来着？用高僧身份潜伏千万年……天爷啊，等山无陵天地合了都不一定有上万年！”
卧底反水，幕后黑手伪装，双面间谍，胡铁花就纳闷了，怎么先天人的势力争斗会有这么多的暗桩情节，他现在接触过的佛门组织里，就没有哪一个里面没有敌人卧底的。
到了释天苍这里直接来了一个大升级，魔罗血界的领导者亲自下场，还培养出一个师弟当做挡箭牌，借对方的手把西佛界杀断代，自己用着佛圣的名号享受誉千万年。
第一个近神人的名头实在太大，别说名剑绝世这些佛门修者，像胡铁花楚留香这些对他不怎么熟悉的人，也从没有怀疑过释天苍平日的行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释天苍自己挑开真实身份，大家再回想从前，就发现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用一句“细思极恐”都不为过。
“要是我以前查案遇到这些人，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类似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花了更多的时间在谋略上，然后再变成谋反。”
安排好神侯府的事，又听说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后，追命就过来了解情况。
“只不过最后，他们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以神侯府的办案经历来说，有这种谋划能力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以寻常武者的能威，别说是释天苍了，可能忘尘缘的攻击力都达不到，等他们解决掉案件主使，放出的案情信息都是经过官方处理的，危害程度在别人耳朵里就又弱了几分。
如果用本土搞事者的普遍追求标准来做比方，就是本土的人能引发的最坏影响就是谋反，并且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如果是先天人，同样的流程、同样的失败结果，最后可能还要附带一个拆紫金城计划，并且还拆成功了。
“素大夫，大师他们还没消息吗？”
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期间楚留香只看见柳清缘来来回回的弄药，没见过一封信出现过，他心中实在担心，就忍不住问。
不是他们几个不帮忙，柳清缘用的全是霹雳世界观里的草药，很多长相都与楚留香他们见过的有差别，就算想帮也不知道从哪里帮。
“没有。”
柳清缘停下脚步，冲几人摇摇头，当然没有信了，现在城外除了秦假仙和业途灵还在城门上，其他人都在森林里和摩诃孽打架，根本没有时间往城里回信。
“……不会真出事了吧？”
得到这个答案，楚留香心里的担心又多了几分，以释天苍的速度，此时恐怕已经出城了。
城外迟迟不回信，该不会是一页书他们跟释天苍对上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楚留香看向追命，对方接收到他的信号，也是摇摇头。
“目前还没有收到城外出现异象或者大规模战斗的消息。”
如果释天苍在出城的时候跟一页书等人对上，绝对会爆发城门处无法忽视的动荡，但直到现在，神侯府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秦假仙也一直没有传信回来，释天苍走的恐怕也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路。”
秦假仙和业途灵可能武力值不行，但眼力和找人技术绝对一流，哪怕释天苍是化光出去的，也能让他们逮到一抹流光。
在这里得不到消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楚留香心里就跟猫爪一样，总想帮着找个突破口。
之前在沙漠里，大家的动作都是有条不紊的，谁负责打架、谁负责领导、谁来制定计划都有明确的分工，到这里不但人数减少，还总是一堆意外，连带着楚留香这个不怎么需要操心的人都开始急了。
“老胡啊……”
苦思冥想中，楚留香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永夜剧作家的身影。
“……你这个老臭虫又想干什么？”
胡铁花也不愧是相处的这么多年的损友，他一看楚留香这眼神，就知道这家伙要去走点偏路了。
其实走偏路也没什么，先不说楚留香他本身就是个贼，日常就没走过什么正路，很多案件能解决，也是因为楚留香在遇到难题时喜欢另辟蹊径，但以现在的情况，胡铁花实在想不出来还能走什么偏路。
楚留香拉着胡铁花的胳膊，两人走远了一些。
“老胡，你说永夜剧作家那里有没有能用的消息？”
释天苍的不对劲是永夜剧作家提醒楚留香的，虽然对方点出来的时候，对正道来说已经晚了，可既然对方知道这些，就肯定还知道些其他的。
楚留香想出来的偏路，就是现在马上回酒楼，去找酒楼掌柜让他再带一次路，除楚留香去找永夜剧作家问一问。
“……老臭虫啊，看来你最后还是疯了。”
胡铁花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麻烦聚合体之一，竟然想主动去找永夜剧作家那个怪人。
确实，永夜剧作家的一言一行看起来像是知晓全局的模样，看着比谁都像幕后黑手。但以胡铁花的体验来说，他实在不想再去酒楼见到对方。
现在一跟他提永夜剧作家，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对方脸上夸张的面具或者是那西洋风的摆设衣着，而是对方那两尊栩栩如生的天迹蜡像。
胡铁花想不明白，到底得是个什么样的变态，会造一堆这样的蜡像，用他们摆姿势，还有专门的陈列馆，这放在这里的武林变态榜上，也能冲击一下前三。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从重聚之后，楚留香已经听过很多次对方说自己疯了的话，但他真的没疯，只是在接触了先天人后，在各种事情上的接受能力又上了一层楼而已。
但胡铁花可不管这个，他就是觉得楚留香疯的不轻，并且已经到了需要苏蓉蓉三个妹子带他去看看脑袋的程度。
“你有没有想过，那家伙根本就不乐意搭理咱们？”
之前主动找他们过去的时候，永夜剧作家就一副不耐烦看不上他们的样子，现在他们自己找过去，可能对面根本就想再见面。
提点他们释天苍的事，或许并不是想帮助他们，更像是在以楚留香胡铁花为踏板，为他自己的计划搭建桥梁。
那张纸牌自己飞走后就不见了踪影，根本不知这张神奇的纸牌有什么作用，楚留香就是个妥妥的工具人，被永夜剧作家作家拿来给纸牌当顺风车用的。
所以，胡铁花不认为永夜剧作家会那么简单就给他们消息，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会搭理楚留香，他们回酒楼最大的可能就是去扑个空。
“试试，先试试。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酒楼那里人多嘴杂，就算他不搭理我们，我们也能听酒楼里的信息，说不定有能用上的。”
那家酒楼排了关于先天人的剧目，会去那里的自然有是对这些感兴趣的人，现在京城里的共识是，但凡涉及灵异神怪、天现异象的事情，一律视为与先天人有关，两人就算没见到永夜剧作家，靠着出色的社交能力，也能在酒桌的搜刮信息。
“行行行，你说的对。”
见实在劝不动，胡铁花又不放心楚留香一个人过去，他是真的很怕这人哪一天把自己玩死，于是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就在两人盘算好，打算即刻启程去酒楼找人的时候，柳清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名剑前辈，您怎么又出来了？”
“不行啊，睡不着。”
名剑绝世烦躁的揉揉自己那一头柔顺的白发，他也想好好休息，但条件不允许。
“续缘啊，替吾照顾一下小白和皇剑，吾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
“还有事……西佛界吗？”
“嗯……也不算。”
听见名剑绝世的声音，楚留香和胡铁花被吸引了注意力，因为有点好奇对方还需要处理什么事情，就回头看了一下。
然后，他们就看见名剑绝世一边应付着身边的人，一边径直往两个方向走。有那么一瞬间，楚留香和胡铁花都以为对方是要越过他们去做些事情，觉得是两人挡了对方的路。
就在两人考虑是不是该给对方让个路的时候，名剑绝世已经一步跨进楚留香和胡铁花之间，拉着两人的胳膊就往远处走。
“呃，名剑大师？”
这一下可把他们两个搞蒙了，名剑绝世说的需要处理的事情竟然跟他们有关，虽然心中不解，但他们也不敢不跟着动，名剑绝世身上受的伤光看就觉得很严重，衣服上还残留着不少血渍，两人怕拉扯到他的伤口。
名剑绝世拉着两人径直往外走，直到出了院子，拐进一堵墙后面，彻底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后，直接开门见山。
“你们两个，来这里之前是不是见过一个很奇怪的家伙？”
“！”
“不是吾不想好好养伤，是有人在梦里骚扰啊！”
名剑绝世说得咬牙切齿，还拿出一张分外眼熟的纸牌，这正是从楚留香袖子里飞出来后就不见了的那张，原来是飞到了名剑绝世那里。
以之前永夜剧作家对天迹表现出来的在意程度，楚留香还以为这纸牌是去了天迹身上呢。
“吾说怎么老闻到一股怪味，结果是这东西贴身上了。”
名剑绝世没见过这种纸牌，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出这纸牌跟谁有关系，这种风格的玩意儿他就见过一个人与之相合，而且此人刚才还在梦里骚扰他。
而梦里的人，让他来找楚留香和胡铁花。
“这边其他人都听不到，吾就直接说了，你们之前从哪里过来的？带吾过去，吾去跟奇梦人聊聊。”
说到最后时，名剑绝世忍不住叹了口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可能真的要同意对方的方法，通过幻境和梦来修炼六剑神诀。
之前奇梦人所说，最后的真相还未揭晓之时，指的恐怕就是释天苍，整个正道都没人发现，这个来路不明的的家伙又是怎么知道的？
“奇梦人？”
对楚留香和胡铁花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名字，他们此前见到的明明是永夜剧作家。
“哦对，这家伙说纸牌是托别人给的，你们见到的大概不是奇梦人。”
名剑绝世捋了几下之前被揉乱的头发，这样古怪的家伙还有第二个这件事，他实在不想去细想，怕又牵扯出某种奇怪的势力。
反正根据对方说，想找奇梦人，只需要让楚留香和胡铁花带路，让两人带他到来神侯府之前的地方就行了。
“看你们的样子，估计是被谁警告过不能说吧？放心，这个情况吾跟你们算半个自己人，不然也不会把你们拉这么远。”
“带路倒是没问题，只是……”
奇梦人楚留香是真不认识，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奇梦人和永夜剧作家很可能是同一阵线的人，名剑绝世把人拉这么远再说话，也的确是在照顾他们。
带路什么的，楚留香和胡铁花都没意见，只是他们看着一身伤的名剑绝世，这样的身体状况不知能否支持他长距离奔波。
“放心，吾比你们想的结实。”
透过对方满含担忧的眼神。名剑绝世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换作寻常人，在重伤的情况下肯定不能再冒然运功赶路，但先天人的身体素质一向强悍，只要不是他自己寻死或者直接被打成碎块、斩首之类的就行，血条长的很。
而在之前的酒楼里，奇梦人早就坐进了天字号包厢，喝着泡好的咖啡，等着名剑绝世过来。
在酒楼里喝咖啡，他或许也是独一份了。
就在此时，一堆纸牌有从窗户外面飞进来，上面携带着几丝泛红的煞气，正是从释天苍砍向幻影的那一刀所得。
奇梦人放下杯子，空中纸牌的数量逐渐减少，最后化为单独的一张牌，落进他的手里。
感受到上面携带的煞气，奇梦人眼神一暗，又很快恢复。
“能被这种东西暗算，莫非是因为平日里过的太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