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行坐在御书房里，眼皮跳个不停，书上的内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搁下书，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起身在御书房里踱步，脑子里把自己要做的事过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那这缕不安是从哪儿来的？
“陛下！”沈松匆匆而入，南宫行的心倏地一沉，来了。
他抬眸看去，面色紧绷，“何事？”
问完就见沈松后面跟进来一个人，正是仇无涯。
“臣叩见陛下！”
“免礼。”南宫行问：“你怎么来了？平疆王府出事了？”
“是，也不是。”仇无涯仓促改口，“不是出事，是平疆王来了。”
“什么？”南宫行一怔，“不是说月末才到吗？怎么提前了？”
“臣不知，平疆王一回来王府的守卫都换了，森严如铁板一块，青龙卫不得不撤退，不敢靠近。”
“世子呢？”
南宫行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
仇无涯垂首道：“世子一早就乘马车出门了，不知去了哪儿，回来的时候平疆王已经在了，后面王府大门关上，再没人出入。”
南宫行蹙眉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仇无涯等了一会儿，抬眼觑着他的脸色，低声道：“除此之外，臣此次入宫还有一件要事禀报。”
“嗯？”南宫行微微眯起了眼。
“之前陛下让青龙卫去查的逐仙散有了眉目。”
话音落下，沈松和南宫行脸色同时一变。
南宫行沉声道：“细细说来。”
“是。”
仇无涯从怀里取出一本折子呈上，“青龙卫分散到大雁各地，埋伏许久，终于发现了端倪，有些地方官府虽然接到了圣旨，但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没有真的彻查，有些地方甚至官商勾结，一起贩卖逐仙散，青龙卫调查的时候差点暴露，却也拿到了关键证据。”
南宫行展开折子仔细看了起来，上面详细记录了那个青龙卫如何卧底进商队，如何搜集证据的全部过程，然而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最后一句话。
折子上的最后一句话和仇无涯的声音重合，回荡在南宫行的脑中。
“……据那些商人说，逐仙散是从西南边境偷运过来的，疑似从景国流入。”
南宫行猛地合上折子，目光如炬，“景国？”
“呵，好一个景国。”
他转身看了眼挂着的地形图，在大雁的西南边，上面标着一个大大的“景”字。
如果逐仙散是从景国流入，那景国的人知不知道它的危害？是景国皇室的意思，还是黑心商人私下贩售？
“是，臣已经加派人手去调查了，但此事十有八九可以确定与景国脱不了干系，其心可诛啊陛下！”仇无涯恨恨道。
南宫行转过身来冷笑一声，“景国还想送公主来和亲，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仇无涯抿了抿唇，“会不会是想借此麻痹陛下？方便他们重新建立逐仙散的流通渠道？”
南宫行负手而立，眸光沉沉，没有立刻回答。
沈松一甩拂尘，咬牙道：“难怪景国一年不如一年，手段如此卑劣，天理难容！迟早自食恶果。”
“让青龙卫深入调查，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柄，交给带队的人，若有人敢阻拦办案，欺上瞒下，可先斩后奏！”
南宫行摘下后面挂着的尚方宝剑，走出桌案，亲自放到了仇无涯手中。
仇无涯双手高举，沉声道：“臣遵旨！”
“去吧。”
南宫行摆摆手，“平疆王府那边暂时把人撤回来，留一两个接头的就行。”
“是！”仇无涯躬身退出御书房。
“陛下，景国心怀不轨，咱们还要和亲吗？还是干脆把人赶回去吧？”沈松担忧地说。
南宫行挑了下眉：“不，正因如此，才更要和亲。”
沈松愕然：“将计就计？”
南宫行笑而不语。
他在桌案后坐下，看了眼之前没看完的书，做了个标记合上，拿起一边的毛笔。
“陛下要写什么？奴才给你研墨。”
“给世子送信，告诉她逐仙散的事。”
南宫行写完把纸折起来交给沈松，“找个青龙卫，让他们想办法送进王府。”
“是。”
……
与此同时，楼庭晚还在和楼庭霄斗嘴。
楼庭霄人菜瘾还大，说不过非要说：“哼，你仗着年纪大欺负我，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楼庭晚诧异地看他，讲理讲不过开始道德绑架了是吧？
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她没有道德吗？
她放下筷子端起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靠在椅子上友善一笑，“不觉得。”
“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楼庭晚：“彼此彼此。”
楼庭霄：“你不要脸！”
楼庭晚：“你二皮脸。”
楼庭霄：“你就会嘴皮子功夫。”
楼庭晚：“你嘴皮子功夫都不会。”
楼庭霄：“你……你……你……爹，你看她！”
楼庭晚看了面无表情的平疆王一眼，“说不过就叫爹，你没出息。”
楼庭霄气的眼都红了，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来，楼庭晚忙掏出帕子递给他，“要掉金豆了？那可得赶紧接住，我就指着这个发家致富了。”
楼庭霄：“……”
“好了。”平疆王终于出来和稀泥了。
他轻轻放下筷子，各看了一眼，沉声道：“霄儿，你几岁了？”
楼庭霄撇撇嘴，低下头：“十二了。”
“转过这个年你就虚十三了，古人十三为帝，已可掌一国之政，你呢？十三了还只会争一时之气，成何体统？”
楼庭霄羞愧地把头埋了下去。
楼庭晚挑了下眉，紧接着就察觉到平疆王看了过来。
她稍稍坐直身子，都做好被批判的准备了，没想到平疆王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你弟弟在南境野惯了，待人接物上都差了点，你在北都待了这么多年，学到不少东西，多教教他，有空就带他去接触接触北都的权贵，让他长长见识。”
楼庭晚：“哈？”
楼庭霄：“爹我不想——”
“嗯？”平疆王只是一个音就让楼庭霄闭了嘴。
他视线沉沉地扫过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