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负重担的感觉，就是成千上万的人翘首以盼你说的每一个字。
朱五此时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他没想到辽东边军的将领能玩这么大。
就算他不知兵，他也清楚，要是大明最精锐的辽东边军不去勤王，京城还真有可能被建奴攻下。
可他要是带着辽东边军把建奴的老家平了，那大明就不需要一直被建奴放血，压在百姓身上的也会轻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被起义军灭了。
实打实的国运转折点就捏在他手里。
朱五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问道：“若是辽东边军不去勤王，京城能守得住吗？”
“有其他各路大军勤王，京城应该无忧。”
没有辽东边军的参与，袁崇焕对京城能不能守住也心里没底，只能说个应该。
听到这话，朱五心里就有些打退堂鼓，京城守住了，崇祯会怎么看他这个不去勤王，去平建奴的王爷。
没守住，万一建奴就待在京城不走了怎么办？
就算他到时候像赵构，朱祁钰之类的王爷一样，能当上皇帝，也只能接手一个烂摊子。
毕竟京城都丢了，天下人肯定会以为大明要完，原本大明境内就一直有反贼，人心不定，那可能彻底完蛋。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
“建奴根基空虚，确实是良机，可我们抓住良机，就一定可以平辽吗？”
朱五对现在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一点信心都没有，万一没把辽西打下来，京城还丢了，那直接全完了。
听到这话，那些将领眼里的火熄灭了，他们确实没把握一举平辽。
见没人说话，袁崇焕深吸一口气，问道：“王爷可要我辽东边军援助京城，王爷到时是要同行，还是就待在辽东？”
朱五回道：“去勤王吧，本王与勤王大军同行，袁公放心，本王会远离战场，不会袁公费心，更不会让袁公派重兵保护。”
袁崇焕松了口气道：“那王爷觉得，应当带多少兵马援助京城？”
“本王不知兵，此事袁公决断就好。”
“此次入关援助京城，行军速度为先，士卒也要多选精锐，带两万关宁铁骑入关援助京师如何？
辽东毕竟是重地，不容有失，需留重兵。”
朱五点了点头，他这时候已经知道，大明军队因为缺饷，根本不能让所有士卒有战力，只能厚养少量精锐家丁保证战力。
关宁铁骑，已经是辽东边军最后的牌面了，能一次拿出两万，袁崇焕确实尽力了。
袁崇焕又接着道：“王爷，我们虽不能攻辽西，但可以让察哈尔部动一动，不如承诺给他们一些赏赐，让他们攻辽西。”
朱五闻言心里一紧，察哈尔部就在建奴西边，这次建奴能绕道，虽然没有从察哈尔部的地盘走，但真要追究起来，确实能给他找到一些麻烦。
因为他执意不愿意把银子送给察哈尔部。
不过，现在哪怕让察哈尔部去打建奴，可以给建奴造成大麻烦，他还是不愿意把银子送给外人。
于是朱五想了想道：“袁公，察哈尔部和建奴本就有仇，攻建奴对其来说本就有利，正好本王如今控制了晋商。
如果察哈尔部愿意攻建奴所在的辽西，本王就愿意和他们通商，还可以让他们用建奴的脑袋来交易，一个建奴脑袋，值三两银子，这条件能让他们动起来吗？”
“王爷英明，此法确实比给察哈尔部赏赐妙多了。”
“袁公谬赞，若是有人拿本王不给察哈尔部市赏之事说话，还请袁公帮本王辩解几句。”
尽管袁崇焕心里不赞同朱五断察哈尔部市赏之事，但为尊者讳，帮皇帝辩解本就是他该做的。
更别说朱五还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朱五让他闭嘴，让知道五年平辽的人不多，这时候他身上的争议比朱五更大。
再加上察哈尔部的胃口确实越来越大，先断市赏，在开榷场，更用建奴人头贸易，这办法也确实不错。
所以他连忙回道：“末将遵命。”
……
紫禁城内，京城更早一步受到建奴破关入境的消息，该做的事也都做了。
此时韩爌正隔着珠帘向张皇后，周皇后汇报情况，毕竟皇帝不在，一些事也只能请皇后出面。
“建奴大军如今已破喜峰口，正盘踞在那一带，似乎未有其他动向。”
张皇后语气沉重道：“喜峰口，据京城三百里左右吗？”
“是。”
“勤王大军有消息吗？”
“已经有了大同，宣府发兵的消息，另有各处义士自行组建勤王大军，京城应当无忧。”
至于最能打，也是京城希望的辽东，他们都没提，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在那，辽东干什么事，他们无权插手。
不过周皇后到底是年轻，虽意识到了那点，但还是沉不住气，想问个明白。
“听说山海关那里还有一支劲卒，那里是什么动向？”
山海关虽属蓟镇，但依旧由袁崇焕统领，属于韩爌他们管不到的地方。
韩爌犹豫了一下，回道：“赵率教担心建奴设伏，虽已发兵，但建奴如今离遵化一带不过五十里，赵率教所部距那里二百六十余里，怕是很难将建奴堵截在遵化城下。”
京城重要，是因为皇帝，现在皇帝不在京城，一些事，就不一样了。
珠帘后的两个女子闻言沉默了一会，张皇后才咬牙道：“如今宫里有品级的虽都备好了白绫，但宫中女眷还是太多，不能让她们受辱。
请韩首辅准备一批人，以备不时之需，京城可以被破，不可被辱。”
韩爌正了正衣冠，朗声道：“请娘娘放心，老臣之气力虽杀不了贼，但足以杀己。”
另一边，盘踞在喜峰口的黄台吉则有些郁闷，因为他发现明军不按套路来了，他带着军队迟缓行动。
就是笃定明军想要尽一切可能，不让他到北京城下，山海关的赵率教会玩命赶到不远处的遵化，让他有机会伏击赵率教。
但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朱由检根本不在京城，袁崇焕也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急令赵率教在建奴走完五十里路之前，走完二百六十里路去守遵化，他只会告诉赵率教朱由检在他军中，同时让他小心行事。
所以黄台吉只能心里怒骂赵率教是个乱臣贼子，竟然真的打算让大明皇帝去守国门。
现在伏击是没办法伏击了，他也只能来硬着头皮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