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边军得建奴一牛录来投，知去年建奴粮食失收，如今建奴一斗粮八两银子，已有食人之事。”
说话的正是袁崇焕。
看到袁崇焕的真人后，朱五也有些理解崇祯为啥相信他能五年平辽了，因为他卖相真的很不错，很有一种儒将的风范。
说话时的语气斩钉截铁，更是让人觉得他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是那种放风筝的人。
不过，朱五早就打定主意不谈战事，只是笑道：“好消息啊，袁公，当为此事满饮此杯。”
说完，将一大杯酒直接灌进自己肚子里，袁崇焕没办法，喝下那杯酒后，接着道：“王爷，自宁远，宁锦大捷之后，建奴就已日益困顿……”
“好事，喝。”
“王爷，如今朝鲜，蒙古，有意征讨建奴，三方围攻下……”
“好事，喝。”
……
喝着喝着，袁崇焕感觉自己铺垫得差不多了，把所有条件都讲清楚了，再加上朱五一直表现得十分亲和，让他胆子变大了很多，一咬牙直接开口道。
“王爷，有如此良机，袁某私以为，由袁某总览辽东军务，军饷、器械、户部用人，兵部选将，事事配合，五年之内，定可平辽。
王爷以为，陛下同意否？”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朱五闻言脸皮抽搐了几下，他虽然不知道袁崇焕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没把建奴灭了。
但他却清楚，这位后来不仅被剐了，还被愤怒的京城百姓将其剐下来的碎肉吃了个一干二净。
至于他口中的五年平辽，更是被当成了几百年的笑话。
所以哪怕袁崇焕说得天花乱坠，他还是不信，想了想回道：“陛下可能会同意，本王却有些地方不敢苟同。”
啥，你和陛下有什么区别，不敢苟同又是什么意思？原本有些醉的袁崇焕被冷汗一激，瞬间彻底清醒，看向朱五，等他解释。
朱五知道，袁崇焕在出事之前，可是被崇祯极为信任的，之前他说的那些条件，崇祯全答应了不说，还赐他尚方宝剑，准他便宜行事。
所以，他只能说得尽可能委婉一点，“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袁公所言，从道理上讲没错。
可建奴是否真是穷寇，我大明还有多少剩勇，却犹未可知啊。”
袁崇焕闻言，来不及夸赞朱五妙语，先正色反对道：“袁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建奴真已是穷途末路。”
“可，辽东将士们不见得想要把建奴灭了啊。”
袁崇焕再次反驳道：“王爷多虑了，如今是辽人守辽土，辽东将士对建奴恨之入骨，断不会养寇自重。”
“但，军户安分屯田能拿多少钱，特发的辽饷银又能拿多少？”
“对士卒而言，当然是灭了建奴，不用搏命更好，就算有将领利欲熏心，无论何人，袁某都会以其人头稳定军心。”
见这方面说服不了袁崇焕，朱五换一个可能得罪他的话题，“不聊这些，本王听闻袁公曾不满阉党，愤而辞官，如今为何又想主动求官了。”
袁崇焕当初被魏忠贤克扣功劳，愤而辞官，现在虽然阉党偃旗息鼓了，但毕竟还在朝堂上。
所以他一听这话，喝酒没上脸的他当即满脸通红，压抑着心中愤慨之情，直言道：“袁某之心，苍天可鉴，如今朝堂之上，朽木为官，陛下又不理朝政，而建奴却已到穷途末路。
如此良机，袁某怎能不主动请官，任由陛下错失良机？”
袁崇焕身为大将，理智恢复得很快，说到这，他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人家言官骂皇帝，至少也能落个直言进谏的好名声，他一个武将，骂皇帝，是想干嘛？
不过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他就梗着脖子接着道：“若是王爷觉得袁某不应请官，袁某回乡便是。”
朱五因为觉得自己和崇祯没关系，对袁崇焕口中那些皇帝的坏话没有半点感觉。
但袁崇焕想打道回府的话却真的把他吓了一跳。
一方面是因为袁崇焕真的算是大明如今最会打仗的人了，他不按照历史去辽东，万一其他人表现远不如他，让建奴早十几年入关呢？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崇祯，如果袁崇焕被他气跑了，崇祯反而要派人去请袁崇焕，他岂不是有大麻烦了。
他只是想让袁崇焕少要点钱而已，又不是真的不想让袁崇焕不当官，所以当即赔罪道：“袁公莫怒，本王失言了，这就自罚三杯。”
说完，朱五当即连干三杯，见袁崇焕脸色好看一点，就接着道：“其实陛下对袁公是十分信任的，只是本王心中有些疑虑，才想多问几句。”
袁崇焕实在想不明白朱五为啥要把自己和皇帝分开说，干脆就不想了，皱眉问道：“王爷心中有何疑虑？”
朱五这时才图穷匕见道：“万一，本王说是万一，兵无常势嘛，如果陛下真的给了袁公如此重权，袁公不仅没在五年之内辽东平了，还出现了一些纰漏，那岂不是逼着陛下因小错折损良将。”
明白了，袁崇焕这下终于明白朱五为啥要把自己和皇帝分开说了。
之前他想平辽，因担心朱由检不支持他，就把风声传出去了，然后天下平辽的期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现在大明人都知道平辽的好机会来，袁崇焕要去平辽了。
不说如此声势下，朱由检有没有胆子不支持他，他是否有逼宫之嫌。
单说如此重压下，他真的能打好仗吗？
就像朱由检说的那样，万一出了点小问题，现在天下人有多希望他能平辽，到时候就有多希望他死，幸亏他指望外面说要平辽，
袁崇焕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冲朱五拜谢道：“袁某多谢王爷提点。”
见自己吓住袁崇焕了，朱五笑道：“所以，本王虽然觉得，总督辽东军务之人非袁公莫属，但，是否要整个大明配合袁公，就要值得商榷了。”
果然，还是要自己平辽啊。
袁崇焕压下心里的激动道：“那王爷觉得，应该在辽东之事上用多少银两平辽？”
怎么就盯着钱不放了呢？朱五头疼道：“袁公放心，这次辽东将领能拿到实打实的二十万两，辽东士卒每人至少能拿到一套棉衣。”
啥，这不是登基的封赏吗？说了半点，你还是一分钱不肯多掏，不打算让辽东多募一个兵啊？
袁崇焕楞了一下，接着劝道。